这虽是再直白不过的实话,朱素素却打心眼里将温庭容看作亲弟弟,听了稍有不悦,微微侧头没有答话。
温庭容的事定下以后,择日便要出发了,李心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温庭容要走的前一天。
李心欢一晓得这事便心急如焚,偏偏不敢去一步堂问,生怕被朱素素看出她的心思来,更不敢越矩去了前院,便只能让人去前院把碧梧叫了过来。
自从温庭容回来之后,李心欢便把碧梧送了过去,连翠竹也跟着回了他身边。
幽篁居的人去叫碧梧的时候,温庭容心里已经明白了,去北直隶的事他虽思虑了千万遍,也同朱素素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然而他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李心欢。
温庭容素来晓得李心欢执拗且十分重视亲情,他莫名的害怕与她亲口诉离别,本想着一走了之,任她伤心去,省得乱了他心神,却终究还是不舍。
温庭容让幽篁居的人先回去,与碧梧略作商议,便让碧梧去了一趟。
碧梧去了之后李心欢什么也没说,只叫她把一个果篮子带过去,里面装着应季的草莓、青枣,面上盖着一张蓝色细布。
碧梧心知肚明,只把果篮按规规矩矩送了过去,便退出了温庭容的书房。
温庭容也不去尝那果子,掀开蓝色细布,水果的最底下果然压着一张纸条。他打开宣纸,却见上面并无过多言语,只一句“戌时中”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幅图画。
温庭容在幽篁居住了那么久,自然晓得那图画是一条从幽篁居附近去后面园子里的路。
这小丫头胆子大的很,私传书信不说,还把悄悄约见的路线都画好了。
温庭容竟不知不过两年不在她身边,这丫头胆子大到这种地步了。
……
戌时中之前,李心欢披着黑色披风从幽篁居后面去了园子里,在假山里等温庭容。
温庭容还是赴约了,他披着碧梧常披的石青色披风,头发随意地散开,有两撮落在发间,带着帽子的时候远远看过去,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碧梧本人。他得庆幸碧梧这两年个子长的不矮,冬日穿得多了,趁着天黑伪装起来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温庭容到了李心欢画着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小丫头孤身立在月色里,明明小时候胖乎乎的姑娘,怎么这会子瞧起来瘦了许多?胸口发紧,他脚步沉重起来——等会儿该怎么面对她的质问?
李心欢生怕挡住视线,脱了帽子躲在石头附近四处张望着,春日尚寒,她对手呵气,月色明朗,缕缕白雾缭绕,半透明的肌肤透着红,长长的卷睫上下翻飞,美得让人心动。
余光瞥见人来了,李心欢欣喜多过害怕,她一转头确认了来人正是温庭容,便飞奔过去,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庭容以为自己可以克制的住的,但当她实实在在地落在他怀里,击打得他的心脏快速跳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每一根汗毛都叫嚣着要把她揉进骨肉里。
身体的燥热加重了温庭容的呼吸,他调整了气息握上李心欢的肩膀,轻轻地推开了她。
李心欢后退一步,笑眯眯地看着温庭容。
时隔两年,温庭容还是头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这小丫头,不,这丫头已经不小了,杏眼还是那么明亮,光洁饱满的额头下一双秀眉,琼鼻樱桃嘴,笑起来艳美无双,如夏日初荷露出尖尖小角。
李心欢已经长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