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爷,你这是为何呀?”少秋见冯大爷如此相待,颇为不解,便如此相问。
“滚开点啊。”冯大爷如此说,脸色严峻,凛不可犯的样子昭然若揭。
“冯大爷,我不是鬼。”少秋为自己辩解着,可是冯大爷不听,这不,挑着水桶,背对着自己,这便走了。
见冯大爷如此,少秋此时呆在此大山,也是有些害怕,莫非自己真的成了鬼了?此时太阳出来了,往地上一看,赫然出现一条影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又能是谁的呢?
“冯大爷,不怕,你快来看,我有影子的!”少秋站在高高的山冈上如此对着冯大爷离去之背影大声地喊着。
“滚开点!”冯大爷抛下这话,便风似的远去,想去看鬼影子,这不是找死吗,谁敢看呢?
少秋只好默默地站在自己大田边,躲在山林深处,此处尚且算是阴凉,可是自己的禾苗不成样子了。没水浇灌的话,要不了多久,这卷起来的叶子当会蜷曲,之后干枯死去。少秋此时之心情当是相当苦恼的,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禾苗,此时却要睁着眼睛看着它死去,这种感觉问问那些死了孩子的母亲就知道了。
冯大爷挑着巨大两只水桶,往花伯大田一倒,这大田便一片水声哗然,而禾苗一时也是在风中摇头晃脑的样子了。花伯此时出现在大田上,对冯大爷不住地说着恭维话,而再看了看少秋的禾苗,这便捂着自己的嘴乐不可支。
见冯大爷不肯替自己挑水,少秋只好自己去河里为禾苗挑水了,不过这挑了一担水往这大田一灌,如此一担水倒下去,只能是救活几棵禾苗。挑了几担水后,少秋一时不再想挑了,太累人了,而且自己身体也不是那么好,这便不干了,不然的话,没饿死先倒累死了。
天候如此干旱,莫说庄稼不行了,枯萎憔悴如失恋之人,就算长在石头中顽强的松树此时也因了干旱之缘故呈现出一派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呆在大山深处的一只上了年纪的老虎,因为久久得不到水喝,渴得要命,又走不动路了,无法去河边喝水,这便不住地哭着。
到了夜里,大山上一片死寂,没人说话了,只有几只小虫鸣叫声此起彼伏。花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此时已然付了冯大爷些工钱,便已然回屋,正坐在桌边小酌,想象着丰收的情形了。只有少秋独自呆在大山,此时走进了自己大田,禾苗悉数倒伏于地,耷拉着脑袋,映着月光甚是凄凉。此时尚且还好些,太阳一出来,火烧似的,这些禾苗看来都得完蛋了。
看了看自己的大田的情形,却又束手无策,只能是干看着,这种心情,没种过庄稼是不知道的。此时唯一能做之事,莫过于坐在自己的大田,朝天祈祷,盼上天降下甘霖,救自己禾苗一命,也给自己一条生路吧。不然的话,如此下去,没有饭吃,只能是死路一条。
“天哪!”少秋此时颇听见自己的禾苗哭泣着,当是相当害怕明天之太阳,这太阳一射下金光万道,此时,莫说是这些禾苗会遭殃,纵使是山坡上顽强的石头也会悉数破裂碎去。可是,面对这不堪凄惨之情形,聪明如少秋,也只能是爱莫能助,此时宁愿死去的是自己,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这些禾苗的生存的话。
离天亮已然不远矣,这些禾苗于此际,当也有不少话要对少秋说,感谢这么多天对自己的栽培,在此就要离开人世了,对人世之留恋与不舍,却又尽在不言中。“主人,你如果不舍得我们的话,何不与我们一同上路呢?”禾苗此时于弥留之际,忽然说出了话来了。
可是,当听到这话时,少秋又笑了笑,自己也想跟着这些禾苗就这么去了,可是自己去了小花又该怎么办呢?于是,对于这禾苗的盛情相邀,少秋只能是笑了笑,之后抚摸了一下这即将死去的禾苗的脑袋,只能是干掉了几滴泪水罢了。
正于此不可开交之时,静静的风中,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在蠕动着,爬过来了,如蛇似的,令少秋一时颇为戒惧。此时月色是美的,莫非是月光流淌的声音,每当夜色深沉时分,少秋常常独自走进大山深处,而月光流动声虽然是悄悄的,却颇能闻到。这泠泠的月光流过,禾苗一时悉数欢呼雀跃起来,白天之酷热,此时终于可以清凉清凉了,能不为之而高兴莫名?
少秋此时面对这流动着的月光,听着林间松涛阵阵,浑身上下,已然一片澄明,就似中秋之夜辽阔湖面轻轻荡出的细细的涟漪。此淡淡的悄悄的月光,足以洗去自己心情之烦闷,也颇能安抚自己心灵的创伤,真是个大美世界呀。
可是,当自己看到这月光流动之时,在大地上尚且还有个东西在缓缓爬动着,那便是细小的水流穿过沟沟坎坎直扑自己大田而来。少秋尚且想阻止,毕竟此不是自己的水,而是花伯家的,花伯家的大田已然是水满为患,这不,溢出了不少,溢出来的水此时流进了自己大田。
由于害怕花伯打击报复,此时纵使是如此干旱之天气,少秋也不能要别人的便宜,毕竟这也是人家花了大钱买来的水呀。这便凑到花伯的大田边,想以自己的能力加以阻止,尽管自己大田里的禾苗已然是如此饥渴,可是做人不能贪小便宜,何况花伯若知道自己大田里的水流进了这少秋地里,届时后果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可是,这却不是人所能阻止的,水流以不可阻挡之势从花伯大田流下,似乎不把少秋的禾苗淹死,誓不罢休。面对如此情形,少秋一时也颇为无奈,只能是眼看着这水悉数从花伯家流进了自己的大田,这要是让花伯知道了,尚且不知会不会杀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