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们一狠心一跺脚,去镇南王府请见卫王妃。
卫王妃倒是没说不见他们。
不但见了,中间也没设道纱帘之类的隔断。
正大光明!
卫王妃尚不到四十岁,她生来富贵,多年养尊处优,从不亏待自己,云南气候相宜,瞧着年轻的惊人,不过三十形容。一双眼睛如冰似雪,让人顿生莫测之感。
人们都只是听说过卫王妃,真正见,这还是头一回。
果然不愧是生出皇帝陛下的女人哪。林永裳默默的想。
李平舟是见过方皇后的,因为此人吃过方皇后大亏,此时禁不住一番对比思量。虽然卫王妃与方皇后是亲姨甥女,生的却并不相似。方皇后袅娜风流,自来带了三分病弱,拿药当饭吃,就是不肯死。卫王妃的相貌无疑比方皇后要端庄冷肃,甚至在卫王妃面前,你会不自觉的忽略她的容貌。这个女人,气势惊人。
李平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相反,他连明湛嫡嫡亲的太奶奶都见过。屈指一算,三朝三帝算过来,皇后也见了一手之数。
没有哪个有卫王妃给他带来的这种压力。
“你们要见我,有什么事吗?”卫王妃淡淡的开口。
明湛与卫王妃的性格并不相似,明湛似一团火,爱憎分明。卫王妃却如同|千|年|玄|冰,她那种冷静到骨子里的理智,是明湛并不具备的。
不过,母子二人许多时候口吻语气却出奇的相似。
这也很好解释,明湛自幼在母亲身边长大。他虽有些前世的浅显经验,不过对于他这个地位是远远不够的。无形之中,他必然会模仿卫王妃的动作与习惯。
听卫王妃有问,李平舟忙起身道,“回娘娘,这些天,陛下每日除了早朝理政,早上四更即到娘娘这里服侍娘娘晨起,晚上申时服侍娘娘晚睡。臣等实在不忍心见陛下如此辛劳,娘娘身为陛下生母,定比臣等怜惜陛下千万。恕臣直言,娘娘虽为陛下之母,亦为镇南王之妻,夫为妻纲,娘娘凤驾当早日回云南。”
“我奉诏到帝都,无诏自然不会回去。”卫王妃反问,“李大人,你觉得皇上每日早起晚睡的出宫来我这里尽孝,是因何故如此呢?”
李平舟避而不答,反道,“皇上自然是娘娘的亲子,可王爷也是娘娘的丈夫。娘娘入宫,则圣母皇太后。日后王爷来帝都,见到娘娘该何礼参拜?”
卫王妃唇角一勾,不急不徐的问,“李大人入阁为相,官拜尚书,你的母亲自然是一品诰命。我听说李大人的父亲不过是于五品郎中衔儿致仕。那么,在李大人家中,你的父亲见到你的母亲,该何礼参拜?”
四朝老臣,见多识广的李大人被卫王妃三言两语堵住嘴。
“徐大人。”卫王妃的眼睛落在户部尚书徐叁身上,冷静道,“听说徐大人位至户部尚书时,头一件事便是为生母请封诰命。如今徐大人的父亲嫡母尚在江南老家,徐大人却早接了生母来帝都朝夕侍奉,不知可是事实?徐大人是太上皇指给皇帝的老师,一言一行自然更是皇帝的指路明灯!”
卫王妃淡淡的一声笑斥,“你们皆是有孝心的臣子,如今却拦着皇上一尽孝心,简直荒谬!”直羞的几个老男人想钻到地缝里去。
此时,徐叁、林永裳、王卑捕嗌儆行┟靼桌畲笕说墓寺橇恕
这个女人着实太厉害!
卫王妃闲适的坐在榻上,习惯性的抚弄着掌中一块玉i,淡淡道,“或许在你们心里觉得皇上能以皇侄之身继位正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就是昭德殿的龙椅也没有我的儿子重要。时至今日,我着实后悔让明湛立储继位!帝都里谁做皇帝与我镇南王府有何相干!我的儿子在云南,也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如今为了帝位正统,连子嗣都不能留下,且一班老臣倚老卖老逼迫我们母子分离!以至于子不能尽孝,母不能爱子!”
“你们真以为皇帝动不得你们吗?”卫王妃冷声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年□□皇帝因楚怀瑾之案一气罢免四位尚书,三十位三品之上的官员,大凤朝也没倒!”
“如今皇帝仁善,你们却得寸进尺,置皇帝生母于宫外,迫得皇帝每日要出宫尽孝!”卫王妃道,“打开窗说亮话!李平舟,你因当年上书方皇后干政一事,为先帝罢至黔州一小吏!我幼时在皇后宫长大,你是否记恨当年方皇后之事!”
“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你心里清楚!”卫王妃冷声道,“我自问从无失德之事!”
“我更自问,坐的起这里!”
“别说我是奉诏来帝都,就是无诏,我要来也来得!”卫王妃道,“我非但要留下!还要天长地久的给你们看看,最终,到底是谁枉做了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