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抬左手摸摸脖子,“天儿太热,马车里闷的。”她又怕苏太公再追着问下去,她解释起来要费劲儿,忙又接了他才刚的话说:“忙下来的这阵子,多是亏了王爷。他老人家尝新鲜日日往咱们铺子上去,这会儿新鲜劲过了,不去了,生意自然要冷下来的。”
苏太公点头,“那也好,合该歇上一程子再忙起来。”
横竖都是些闲话,搓搓齿通络通络感情罢了。在铺子上忙一天回来,爷孙俩若是半句话不说的,那也不像是一家人。嚼些闲话打发一顿饭的功夫,饭后自是梳洗各忙各的。往常苏太公饭后还会去白水河边找老伙计一处纳凉,这些日子苏一回来得都甚晚,便也没了那功夫。梳洗罢了上床,抽着旱烟哼些小曲儿,乏困上脑也就睡下了。
苏一则是做些针线,疲累之至也就吹灯歇下。然今天破了一根手指头,针线做起来不甚顺手。心里又是老想起马车上的情形,心不在焉也就不做了。吹了灯躺去床上,双手捂住脸,只管盯着屋顶隐隐可见的横梁发怔。
一直到次日在鸡鸣中醒来,又想了一遍那番场景,甩甩脑袋也才甩出去了大半。梳洗用罢早饭,跟着马车去铺子上。那小厮在前头打马,忽开口说:“姑娘,王爷说昨儿要来相告您一些话,一时未及说出来。叫我跟您打声招呼,晌午带您到王府上吃饭看戏去。”
苏一在马车里端了端身子,心里冒蜜水,嘴上却稳着道:“那王爷说没说,要去多久呢?”
小厮扬鞭又打了一下马,“王爷说了,吃饭吃茶看戏,时候多久随您定。晌午那阵燥热,您留在铺子上也干不出多少活来,不如到咱们府上去。您若不喜欢,吃了饭便走也成。若是喜欢的,呆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人敢撵您,院子都给您备好了。”
苏一抿了抿下唇,耳根上又生出些许热意。马车里不入风,这会儿便觉得有些闷了。嗓子虽发干,到底操着极平稳的音色与赶车的小厮说了声,“我知道了。”
那小厮却是一副难得与她攀上了话一般,传了话也并没有就闭口了,继续说:“姑娘是有福之人,命里自是要大富大贵的。等哪一日您入了咱王府,还能记着咱们的样子咱们就得烧香拜佛了。都是尽心伺候过您一场的,都望姑娘您好。”
这话是奉承巴结,苏一再是没受过这些的也能听得出来。她听这话却并不受用,心里还虚着呢。他们都当她是要入王府的人,只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可她自个儿觉得,这事儿不见得就这么轻巧。可怎么个不轻巧法,这会儿不想也罢了。好歹这时候没什么烦忧,且开心一日是一日罢。
她开口回那小厮的话,“你是抬举我了。”
小厮在外头笑笑,还要说话时,瞧见了路旁走着的沈曼柔。都是他惯常接送的两个人,自然熟得很。他拉了下马嚼子,慢下速度来,回头问苏一,“周家大奶奶在路上,姑娘要带上么?”
苏一听他说周家大奶奶,自去伸手撩起车窗上的紫金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果也是沈曼柔,正慢慢在路边行着步子。既碰上了,又怎么能不带上,因从窗子里叫她,“沈三,上来一道儿走吧。”
沈曼柔听到她的声音回头,自然不推辞。过来爬上马车,往她旁边坐下,说了句,“好巧。”
苏一这会儿已撂了车窗帘子,看向她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去铺子上?往常不都得日上三竿么?”
沈曼柔抬手按住脖颈转了下脖子,“这不是拿人钱财么?陶老板一个月给我三百文,也不能白给不是?我若还像之前那样儿,便说不过去了。”说罢了想起昨晚苏一与王爷同马车回去的事,自扯了话问她:“昨晚王爷与你说什么了?”
沈曼柔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