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师傅压手在大腿上,“就那一座小宅院,卖也得不了几个钱。他们还能啃什么?手里一文钱也没有,想要置个石磨办口大锅做豆腐都不能。四个人坐吃山空,能过下去也奇了。瞧着吧,不出一个月,准要散伙的。小祝非得栽这个大跟头,才能明明白白做人呢。”
说罢这话,又想到说要住哪里的话,他抬起头来,“哦,我和你师娘早打好了商量,也做足了准备,这就要出渭州城了。车马行囊都在外头呢,等着我出去也就得出发了。我这不是一直没来瞧瞧你么,开了铺子也不得空来看看。眼下是要走了,总不能还不来跟你招呼一声。走也不多久,在周遭转转,瞧瞧别的城市,自当回到这里。赶明儿得了空,咱们还要往京城去瞧瞧呢。从来也没去过,乡巴佬一个。”
苏一瞧陶师傅言辞豁达,没有一丝烦愁。又是找着了新生活一样,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无趣,倒替他高兴。原这不是件好事,搁寻常人身上得愤恨三年。他看得开,且悠闲快活地过自己的日子,再等着陶小祝回头。到时仍是一家亲,再开一家金银铺还是怎么,便都是后话了。
陶师傅是来瞧瞧苏一和沈曼柔及这间铺子的,瞧罢了闲话也说罢了,又去逗了一阵绿桂皮,自然就打袖子,出门将去。苏一和沈曼柔都送他到门外,看着他去街对面的柳树下,上一辆马车。自甩了皮鞭驱马,晃晃悠悠沿着石板路往南去了。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回来的时候又是什么光景。
苏一和沈曼柔送走了陶师傅,自回到铺子里开始练手艺。沈曼柔虽跟苏一学了不少,但技艺还是比较生疏的那种。纯熟远远算不上,只不时与苏一商量画些新奇的首饰样式。在往前那些首饰上改良的,也有自个儿凭空想的。这会儿没有陶师傅做老板压着,便可胆子放开了做,不必再拘着那些老几样的东西。
苏一坐在小桌边做东西不说话,心里来来回回想着沈曼柔与她说的那成婚不成婚的话。而沈曼柔呢,则满心里惦记着石青,不知他到底叫王爷带哪里去了。直等到晌午,才见他从外头回来。手里拎了个食盒,进屋就说:“师妹,沈三,吃饭了。”
瞧着毫发无损,还回去把饭做好了。苏一往桌边去,沈曼柔也过去,先开口问他:“王爷带你往哪里去了?”
石青把饭菜端上桌,撤掉食盒,过来坐下,“也没去哪里,就街面上走了几条街,问了我回来后的一些事。我与他说了,便放我走了。我想着时候差不多,回来恐再耽搁,便回去家里把饭食做好,先伺候了师爷爷,把剩下的又带过来。”
提到苏太公,苏一还惦记着他还生气不生气呢,只问石青,“爷爷他可是仍置着气?”
石青拿起筷子吃了口饭,“师妹怎么知道?他瞧着确实不高兴,又与我提起了咱们的婚事,问我这会儿还看得上看不上你。说要是没什么问题的,叫我赘给你做夫婿呢。说是不能再拖了,你都十九了,再拖可就出大问题了。”
听他这话,苏一和沈曼柔都抬起头来看他。但沈曼柔只默默嚼嘴里的饭粒子,并不出声,还是苏一问:“你怎么说的呢?”
石青不自觉看了沈曼柔一眼,与她对了下目光。沈曼柔忽然心里一慌,避开目光去。石青又看向苏一,说:“我说不成呢,眼下还是看不上师妹。师妹的脾气一点儿都没改,不好相与。”
苏一和沈曼柔都松了口气,这话是最好的拖延了。只不知还能拖上多少时候,假使拖不住了,又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练车晚上回来码字感觉一眯眼就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