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合的嘴看得胡红桃想笑,她今日是很得意的。
十来息的时间里没一丝杂音,方才的热闹好像是错觉。沐淳脑中莫名想起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魏氏等着顾杏娘的下文,怎地她就成了个闷葫芦。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魏氏忍不下了:“咳,屋子火盆烧得可真旺,还没闻到炭火气儿,嫂子你说是不是?”
钱氏忙答:“是呢,银丝炭就是没有炭气,只是贵得紧。”说着捏了捏手心,也不知她紧张什么。
沐淳冷眼看向钱氏,真想抓烂这张脸。这老东西到底有多可恶,只有她知道。病了好些年都没死,拖个病身体身手倒是很敏捷,力气也大,床头边长年放着一柄四指宽的南竹条,打起媳妇来如同打贼打牲口。
不说话,母女俩都不说话,张婆子立在门口不声不响。
“咳!杏娘妹子刚说到哪了?哦,说到杏仁酥,要说这杏仁酥还是托了沐家的香胰子,咱家才跟着吃上呢。”
顾杏娘还是不接话,盯着魏氏的头顶后面那纱窗看得认真,仿佛那里在演有趣的皮影戏。
魏氏暗恨,心里啐了好几口。钱氏倒是坐得住,时不时摸摸喉咙,她才是真想咳却忍着的那一个。胡红桃挨了母亲一碰,不情不愿地过来拉沐淳。
“沐家妹妹,好些年了还在生姐姐的气?”
沐淳仿佛没听见,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给她娘添上。至于那三位,面前什么也没有。
缠上门的魏氏钱氏脸色骤然绿青一片,这都不绿脸直接就别做人得了。
魏氏本就不是个有涵养的,起身,昻着头:“不瞒杏娘妹子,今日我们前来完全是好心。咱们对门对户还能不知道你家的意思?是真心想帮你们一把。”
顾杏娘终于接口:“帮什么?”
佛像儿乍然活了,魏氏大松一口气,回道:“帮你们把女儿的名字在花册上抹掉!”
沐淳眉头一跳,还有这等好事?张口就问:“接下来胡家要什么?”
顾杏娘起身,情绪波动很大,复述女儿的问:“你家想要什么?多少银子!”
钱氏看一眼沐淳皱了皱眉,紧接着又看了一眼扯扯嘴角,仿佛打量菜市里挂着的猪肉,挑肥拣瘦。
魏氏呲一声笑了:“银子?多少银子也办不到,你还能比天家银子多?历来早早定了亲的自然能免去,记了名想免啊?白日做梦吧。”
还拿乔?沐淳把杯子放下,笑嘻嘻道:“免不了就不免,胡家婶婶说是来帮一把,看来也是有心无力。”
魏氏故意扭鼻子,眼一斜:“谁说帮不了?”
“咦,你不是说白日做梦么?做梦我最会了,待你们一走我就去做。”
魏氏一噎,钱氏竟颇为激动起来,“天,这……这果真是个牙尖嘴利不识大体的。”
“嫂子!”魏氏脸皮紧得厉害,她也气,但她们不能坏了大郎的事,用力平了平心头那股恶气才能说出话:“渔监司里有宫中内侍,杏娘妹子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