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舅爷笑,“总是咱们的心意。”
烛光之中,朱太爷目光深沉,他温声道,“老大,这种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的心意有什么用呢?你若有心,第一,不该在这个时候辞官,你辞了户部侍郎,再上去的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第二,你心心念念要与赵家联姻是为了什么呢?你将彭相这些年的关照置于何地?”
朱大舅爷面如火烧,良久方道,“父亲,当初彭相执意反对册立宋皇后,但彭相的孙子彭彥容上书支持册立宋皇后。彭家,是不是也在两头下注呢?”
朱太爷轻声一叹,“彭家哪怕想两头下注,何须用这般打脸的方式自毁长城?彭彥容所为,彭相事前定是不知道的。”
朱大舅爷道,“父亲,儿子这把年纪,也做到了正三品高官,荣华富贵了一辈子,就是现在闭眼也没什么可惜的。可后世子孙怎么办?儿子是想着,给后世子孙把道铺平整些,他们也好走。”
朱太爷朗声一笑,方眯了眼睛不留情面的问,“你打算怎么铺这道?你心里清楚,跟李掌柜有往来的是长卿,不过,这两天你该打听出她的事了,又觉着她行事不合闺秀的规矩,打算着弃了她而就赵蓉,反正都是一个爹的闺女,对吗?”
朱大舅爷忙道,“如果父亲……”
“没什么如果不如果的!你也不必牵扯上我!”朱太爷打断长子的话,道,“该说的,都说了。眼瞅着八月十五,过了中秋,我就回别院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不必再来问我。”不耐烦的将人撵了出去。
朱大舅爷尽管没受老父什么优待,不过朱太爷就是这个脾气,又是自己亲爹,他也习惯了,回屋思量半夜。因未带幕僚回家,第二日又与母亲商量了半日。
不要看朱老太太能干,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在这些国家大事上老太太就有些懵了。朱老太太道,“你爹就是这么个脾气,没个痛快时候,我去问他个准信儿。”
一般这种父母单独谈话的时候,朱大舅爷是不必相随的。
朱老太太除了有事,也不大去朱太爷的院子,夫妻两个从人生观到世界观都说不到一处。但,有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朱老太太还是要朱太爷拿个主意的。
朱太爷正在听赵长卿吹笛子,见着老妻道,“怎么,一把胡子又跟你告状了?”因嫌朱大舅爷胡子难看,朱太爷给儿子取外号儿就叫“一把胡子”。
朱老太太笑对赵长卿道,“阿铃她们在园子里做诗说笑,长卿也去热闹热闹吧。”
赵长卿看朱太爷一眼,便下去了。
朱太爷无趣的揪了个葡萄吃,朱老太太坐在丈夫对面,打发了丫环们退下后道,“老大没主意,找你这做亲爹的拿个主意,你倒比外人还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