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一直呆到下晌方回家,傍晚苏白回来,知道赵长卿来过了,苏白道,“有件事呢。娘,你不知道,有人给凌兄说亲,都说好几个了,凌兄都婉拒了,我看他似没成亲的意思呢。”
苏先生道,“那兴许是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吧?”
“不是这样。”苏白坐到他娘身边,小声说,“娘,你说是不是凌兄还没忘了卿姐姐啊?”
苏先生皱眉,“凌腾不似这样痴情的人,大约是另有缘故。”
“凌兄现在越发沉静,像个道学先生。娘,你说,他比卿姐姐都长两岁,眼瞅着奔而立之年去了。如今连亲都不想成,他也没将家中侍女收房,难不成是要出家做和尚?”
“各人有各人的考量。”苏先生道,“你别自己要成亲,就觉着天下人都要成亲。”
苏白是热心肠,笑,“我是想,我们考举人进士都是一起的,平日里也好,眼瞅着都定亲的定亲,成亲的成亲,我这也是替凌兄着急。”
凌兄并不急,他有空还常去山上赏风景,或是去皇后娘娘的书院偶尔客串一下教书先生,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只除了每次家书上父母都要问及亲事,凌腾的生活相当不错。当官一年,他还在郊外置了个五顷的小庄子,地不多,且不必交粮纳税,自己吃用方便。
进了十月,苏白将要大婚,赵长卿早早过去帮着张罗,苏先生还做了两身喜庆的衣裙,招呼赵长卿,“过来帮我写封帖子。”
“什么帖子?”苏先生自己字体风流,远胜赵长卿,这回竟叫赵长卿写,赵长卿颇是意外,“喜帖不都散出去了么?”
苏先生抽出一张空白的帖了放在赵长卿面前,道,“不是喜帖,是给永安侯府的帖子。若不将事挑明,永安侯定要厚着脸皮过来的。你就写:余深明侯爷之意,苏白大婚之日,苏澎代为会客,为免不愉,请贤夫妇移驾戚侍郎府以贺。”
赵长卿提笔醮墨,按苏先生的意思写了,落款时忽然犯了难,问,“先生,你娘家就姓苏么?”她小时候曾听苏先生自称过苏末,那会儿她以为苏白是随母姓,后来苏神医来了帝都,明摆着苏白是苏氏族人,那么苏先生是不是改了夫姓,还是怎地?女子姓名不好外露,但寻常会写上夫家与自己的姓氏。
苏先生道,“落款就写未亡人苏氏。”
赵长卿写完,苏先生待得晾干就打发人送到永安侯府去了。
赵长卿素来机敏,她轻声问,“先生,你以前是不是跟永安侯认识?”要不然也不能专门让她代为写帖子。
“问这个做什么?”苏先生笑。
赵长卿心里已是肯定,想来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莫不是永安侯认得先生的笔迹?
苏先生道,“别与阿白说。”
赵长卿觉着脑子有些迷糊,苏先生道,“谁也不要提起,不然,我会有性命之危。”
赵长卿吓一跳,“要不我搬来给先生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