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当先出来的,就是那个吸旱烟的男人,他抖了烟斗挂在腰上,催促后面的人,“快点,不要磨蹭!”
“好嘞好嘞!”接着又出来一个点头哈腰的男人,瘦溜溜地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半眯着,一把将一个女人从屋里拽了出来。
崔稚定睛看去,只见那女人头上罩了黑口袋,瘦溜溜的男人一面扯着那个女人,一面将黑口袋向下拉,以便将女人全身遮住。女人呜呜不听,那瘦男人抬手就要打去。
“行了,眼下已经轮不到你管!”
那瘦男人急急忙忙收了手,冲着烟斗男人嘿嘿笑,“爷说的是,谁给钱谁就是她主子!”
说完,两手将女人兜头罩了个结实,拉着女人往楼下去了,崔稚去瞧见那瘦男人,暗中掐了女人一把。
又是两声“呜呜”,崔稚听得心跳加快,直觉这声音万分熟悉,她拉了苏玲问,苏玲摇摇头,崔稚提示她,“有可能是村子里的!”
苏玲跟在崔稚身边在绿亭村过了个年,村里身上见外地人,都想听苏玲说两句外地话,弄得苏玲把附近几个村的女眷全认识了一个遍。
苏玲回忆着,又摇了头,“若真是村里的姑娘,这事咱们应该知道的。”
也是,魏铭是案首,村里人又事都来找他帮忙,比找里长要紧多了,就算他们暂时搬到了城里,也隔三差五有人上门。
崔稚晓得苏玲的话有道理,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当下那女子和两个男子已经下了楼往后院去了,消失在了花楼外的黑暗里。
她的好奇止步于花楼的光影分割处,而袁大当家喊了老鸨,“闹来闹去,连壶好酒都上不来,我还当是什么大楼?”
老鸨立时就让人把酒摆了上来,“从绍兴黄酒到竹叶青,从扬州酒会的第一名逢春酿到第三名五景酿,从大名鼎鼎的到炙手可热的,我这儿应有尽有!”
老鸨仰着头,袁大当家和崔稚几人可都笑了,袁大当家问老鸨,“五景酿?听说不太好买。”
老鸨嘿嘿笑,“客官是个懂行的,这酒水在扬州且得排队记名才能买上,我们家走的是青州的路子,请人刚把酒水从青州买来,这酒可还热乎着呢!”
袁燕笑看崔稚,又跟老鸨道,“好!就给我这五景酿来一坛!”
“开人,上酒!”老鸨让人搬了酒,自己也坐到了袁燕旁边,同袁燕套起来近乎。
甭管男人女人,肯出钱的就是好人。
崔稚也不错过说话的机会,当下问了老鸨五景酿在徐州的销量如何,老鸨说的和崔稚想得差不多,现在是有名声了,但是销量不够,长此以往,名声就要散了。
她心下又开始琢磨如何沿着一路的运河部署,青州到扬州虽然远,但是若能沿途一段一段部署上分销的店铺,分段运输反而保险许多。
她一边琢磨一边听袁燕和老鸨说些江湖话,正这时,突然有人近前向老鸨回话,“出手了,十八两,您还满意?”
说话的正是方才那瘦男人。
老鸨给袁燕斟酒,告了声罪,站起来跟瘦男人道,“算你机灵,不然青州这一来一回,折了许多酒钱,我看你拿什么补上!”
崔稚竖起来耳朵。那瘦男人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找补回来了吗?不过那妮子是个俊的,养些日子把伤去了,指不定能给您赚大钱!”
“赚什么大钱?给人当过妾,滑过胎,还被打掉两颗牙,我拿她赚什么钱?”
老鸨嫌弃地撵了瘦男人走了,回去要同袁燕喝酒,袁燕却不喝了,因为段万全不让她喝,呼呼全都倒进自己嘴里。
“你这个憨子,你当喝酒是喝水呢?亏你还是卖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