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带着二人步入柴房。
福田院的柴房意外得比较宽敞,每个月朝廷下拨的柴都会一次性堆积在其中。不过眼下是夏季,用柴没有冬日里那么厉害,柴房之中的柴火堆了不少,暂时用不完。
在空档的地方,铺了一溜床铺,以草垛为垫,其上盖着被褥。这里居住的都是尚未感染痢疾的人,都是些妇孺,看上去面黄肌瘦的,福田院的饭食也只是勉强够她们糊口。
赵樱泓紧蹙着眉头,从这些妇孺身边走过。看着他们肩肘膝上打着的补丁,枯黄的发丝,无力的面庞,灰败的眼神,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道,她的心头难过起来。
这是她此生头一回入福田院,真真正正接触到最底层的穷苦人。哪怕是此前在相州见到的郑修文一家,也算是有田产的农户。而这些人是真正的流离失所,一无所有。
她虽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她生于青云之上,因此接触到最底层的污秽时难免会有排斥。可适应片刻,她克服了内心的这种感受。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嫌弃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国朝的子民,他们会沦落至此,是皇家之过,是朝堂无能,她身为长公主,亦是有罪的。
小吏将窦娘子安排在了最靠墙的干净角落里,这里与隔壁厨房仅一墙之隔,紧挨着灶膛,烧火的热气能透过来,暖和和的。
夏日里这里有些热,不过窦娘子本身有些畏寒,倒也正好。窦娘子是个二十余岁的妇人,五官端丽,若是施些粉黛,想必也是个明艳出众的大美人。只可惜如今沦落在此,蓬头垢面,眸中无神。
窦娘子,杨大官人又来看你来了。还不快行礼。小吏对窦娘子道。
窦娘子抬起无神的双眸,看向韩嘉彦,又看向韩嘉彦身侧的赵樱泓,神情迷茫。韩嘉彦耐心道:
窦娘子,你可还记得我,我之前来看过你,这次我将拙荆也带来了。
我姓赵。赵樱泓轻声道,她嗓音太年轻,不像是个中年妇人,故而韩嘉彦让她尽量别说话,就算要说话,也轻声说。
窦娘子没说话,只是俯首一下,算是行过礼了。
你这些时日身子可还好?我与娘子给你带了些补品。韩嘉彦将手里提着的几包补品、干货都拿了出来。
不消得这些,大官人太客气了。窦娘子推辞道。
要得要得。韩嘉彦将这些递给了一旁的小吏,道,这些你做给她吃。
小吏接过,连忙点头:好,你们慢慢聊。随后他很有眼力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