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群,有婴儿忍受不了旅途漫长啼哭的声音。我在火车上,阅读显示屏,我发现这是开往我生活城市的列车。
我已经离开老家县城。
他在我身旁坐着。我醒过来时,他牵着我的手指。当他开口吐出第一个字时,我就明白,他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
“你还记得朵朵吗?”
他问。
朵朵是我养过的那只猫。
“失去朵朵之后,我就得到了你。”他将额头抵在车窗上,我从玻璃中注视他的双眼,听他柔和的声音,像一双手,将我的脖颈轻柔地扼住,“你比它更弱小、更柔软,更加脆弱。我不能够不爱上你。”
他充满爱意地说:
“我需要你,你永远是我的小猫。”
我注视他的眼睛。他也注视我。
“你的手很冷。”
他说。
“为什么呢?”
我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只向后仰倒在座椅椅背上,紧闭上双眼。
……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十岁那年,我认识了他。
在之后的许多年里,他是我最好的玩伴。我信任他,依赖他,将我的世界全部交付于这个人。我逃避,懦弱,不仅优柔寡断,而且头脑幼稚,他分去了我所有的勇气与智慧,但我并不介意。
察觉到不对,是在读高中以后。
彼时我头脑非常迟钝,当意识到我与他的关系似乎不正常时,身边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当时在寄宿学校,我半工半读,几乎与老家断了联系,又性格孤僻,和同学走不到一起去,仅有的一些与外界的来往,也几乎是为了人际关系不得已才建立的。
身边也有同学恋爱,绯闻,宿舍里的男同学会讨论喜欢的女生。
我参与不进他们的讨论。就问他:
“你说我们以后,如果要是恋爱,结婚的话,怎么办呢?”
怕他听不懂,我还补充,“我是说,我们俩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对吧,但是妻子,只能有一个,要是我喜欢的人,你不喜欢,要怎么结婚?”
他楞了一下,没有回话。
“唉。”
我越想越愁,忍不住开始叹气。
他问:“你有看中的女生了?”
“没有。”
“……”
他没有回复我,我问他:“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
他用手指头刮我的脸,笑说:“我最最喜欢,最最宠爱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
被他肉麻得一个大喷嚏打出去。
可把我吓死了。
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后来他就开始不断说这种话。
他夸我,调戏我,洗澡的时候,他非要说我肤白貌美,天杀的,这个笨蛋明明和我共用一张脸。如果我目光多注视路过的女性片刻,他就怪声怪气地讽刺我,仿佛我是个随时随地就要扒开裤子暴露的色情狂。
“你是有什么毛病了吗?”我气得受不了。
他笑一笑。
“我太爱你了,请你不要看别人。”
“……”
他是变态吗??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认真,他开始疯狂查找各种同性恋知识,拿给我看,我这才惊悚起来,很想掰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狗屎。
“不是,这不是同性恋的问题吧?!”
我要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