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好奇,“李丰收又是怎么回事?”
“别胡说!”甄庆明瞪东宝一眼,“李丰收是街上李家木器的少东家,年纪轻轻,一手木器活比他店里的大师傅还好。李家木器行对面便是赵家的杂货铺子,而李丰收自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偏偏两家又住得近,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赵父赵母最喜欢拿赵一鹏和他比较,以致于赵一鹏看他非常不顺眼。两人的关系恶化到,有李丰收地方没有赵一鹏,有赵一鹏的地方李丰收直接无视他。”
“那也不能冤枉人家杀人啊。”三郎无语,“就赵一鹏这度量,难怪他爹娘不待见他。”
“所以我见他咬着李丰收不放,就没搭理他。”甄庆明道,“李萍儿失踪三天,按照常理,她遇害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能因此断定她被人杀了。”
“那现在怎么办?吃饭么?”三郎问。
甄庆明听得这话粲然一笑,“从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李丰收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小,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赵李萍儿从赵婆子家里出来后去了哪里,她有没有什么仇人,非常不喜欢力李萍儿的这些人有没有不在场证据。”说着忍不住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够麻烦的。”话是这样说,依旧和三郎一起走进灶房,等他吃好饭,东来才回来。
又是一叠资料,偏偏天气热的人汗如雨下,三伏酷暑,甄大人心里好大火,“三郎,弄块冰。”
“去小五房里吧。”小五房间里有书桌,而三个孩纸正在树下挥扇子,看到三郎点头,忽而跑到房间里。
三郎皱眉,“热天还没过去一半,天天用冰解暑,冰里寒气那么重,时间长了他们受得了么?”
“没事,阿琛以前每年夏天要用一个月的冰,三伏天过后,我爹都会请御医给家里人检查身体。”房间里渐渐凉了,甄庆明终于能静下心来分析案情,“赵家父母到现在依旧毫不掩饰对儿媳的不喜,还说如果李萍儿就此消失再好不过,等上两年,赵一鹏断了念想,他们就给赵一鹏找个会持家过日子的,相貌丑俊都无所谓。”
“啧,人家常说,娘矬矬一窝,这两口子够讨厌她的啊。那他们为啥还同意赵一鹏娶李萍儿?”三郎问。
“儿子喜欢,又是独子,赵父赵母即便觉得身体娇弱,漂漂亮亮的李萍儿不像过日子的人,也不舍得看儿子后半辈子不顺心啊。”甄庆明翻着东来查来的资料说,“李家只是普通人家,李家父母靠给人家做工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李萍儿是幺女,可也不能把她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啊。就说我的几个姐姐,偶尔也会给我姐夫和外甥们做顿饭,做几件衣裳。这李萍儿,除了绣工,居然什么都不会!”县令大人呵呵哒了。
“很正常啊。”三郎说完,大大小小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他,三郎被看到一愣,“我说错了么?当父母的没本事又不想一直穷下去,自然把希望放在儿女身上,儿女不济就指望孙子辈,但还有一种可能,希望儿子能娶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女儿嫁进高门大户。刚巧李萍儿长得漂亮,他爹娘如果有攀龙附凤的心,自然会把她往娇里养。
“事实你们也看到啦,赵家在街上有铺子,又是县里的人,最主要的是,赵一鹏是独子。李萍儿的家世搁在那里放着,他爹娘如果迫切希望通过嫁女改变家庭现状,就不可能把她嫁进耕读之家。
“再说啦,她又不像我这么能干,会做饭会制冰,偶尔还能保护大人,大人这样身份的人自然也看不上她,她能嫁到赵家,不得不承认,他父母很精明。”
“可真会夸自己。”甄庆明哭笑不得,三个孩子也被三郎的厚脸皮逗乐了,一屋子人笑过之后,甄庆明说,“东来,查一下李萍儿失踪后李家的反应?”
“这时候?”东来看着外面的太阳,笑容还在脸上就开始想哭了。
“赵一鹏没提到他岳父岳母的态度,赵家的邻居也没说,说明李家在李萍儿失踪后并没有去赵家要人,如果事实像三郎说的那样,李萍儿在李家娇养长大,他们不可能不去赵家闹。”
三郎点头,“对!冲赵一鹏那么宠李萍儿,赵家给李萍儿的零用钱也比她爹娘累死累活一天赚的多。李家绝对不准李萍儿出事,除非,除非什么,我也不知道。”说着耸耸肩。
东来听到这话又一笑,“我这就去。”
甄庆明看到资料上写到,李萍儿失踪的那天下午,赵家三口一直在铺子里,李丰收接近酉时才到木器行,中间满打满算只有半个时辰,即便李丰收在李萍儿刚出赵家就把人弄走,等他把李萍儿藏好再赶去城南的铺子里,也来不及啊。
“事情有点复杂啊。”甄庆明忍不住叹气。
☆、第54章疑云重重
三郎听完甄庆明的分析,沉思许久,“我总感觉事情出在赵婆子那边。”
东来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三郎不说我都忘了,我和曹衙役向赵婆子了解情况,问她李萍儿在她家待多久时,赵婆子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我不太确定有没有看错。”
“回头我亲自去一趟赵家,李家那边怎么说?”
“我刚说李萍儿三个字,她娘就嚷嚷着,死了活该!”东来皱着眉头说,“话虽然这样讲,听他们邻居说,李家父母这几天都没出去做工,而是和赵一鹏一起去找李萍儿。”
甄庆明:“接着说。”
“曹衙役拿刀吓唬她们一下,然后我再问她,李萍儿最近有没有回娘家?那夫妻俩张嘴便说,那个死没良心的,从出嫁谁见过她一次。话有点夸张,不过,可以肯定李萍儿不愿意回娘家是事实。还有,少爷,你说奇不奇怪,李家就在赵婆子家后面,两家也就离百十米,她三天两头去赵家,却不回娘家。”东来说着摇摇头,想不通想不通啊。
“看来问题真出在赵家。”甄庆明说着站起来,“东来留下来歇歇,东宝,叫上几个今天没出去的衙役,随我去赵家。”
“天快黑了。”三郎提醒他。
甄庆明脚步一顿,“夜长梦多,我要是一时回不来,你们先吃饭,别等我了。”
以防赵婆子耍奸,甄庆明特意绕到县衙把官服穿上。
这时候已经罢市了,沿街的铺子里很是清闲,见大人穿街而过直往城东,忙碌一天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除了正在吃饭和做饭的,皆跟在他身后,呼啦啦,没大会便把赵家团团围住。
甄庆明从东来查到的信息中得知,赵婆子的子女都在青州,源于老婆子话多,心眼小。虽然她有一手好绣工,还能自制一些咸菜拿出去卖,但她的儿子媳妇宁愿每月多给她一些银子,请人来照顾她,也不愿跟她生活在一块。
赵婆子在她男人死后回到老家桃源县,把原本租给人家的房子收回来,后面的堂屋留着自己住,沿街的三间铺面就被她用来卖自己腌制的小菜和平时没事时秀的绣品。
甄庆明到的时候老婆子正收拾菜坛子,估计是打算关门做饭。说她是老婆子,细看之下,赵婆子也就五十岁,头上有丝丝白发,人却红光满面,显然日子过得极顺心,或者她心情很好。
按说,她和李萍儿关系不错,李萍儿失踪几天,赵婆子不说难过,也应该有点闷闷不乐或者担忧之类的啊。
有些事不能细思量,这么一想,甄庆明便觉得赵婆子很有问题,随便问她两句东来问过的话,甄庆明拾阶而上,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李萍儿平常就在你铺子里做绣活儿?”
“哪能啊。人家一个小媳妇,抛头露面坐在店里像啥样。”赵婆子很精明,但她绝对料不到,甄庆明的每句话都带有目的。
“总不能搁后面堂屋里吧。”甄庆明眉头一挑,“你们一个看店,一个坐在堂屋里,两人如果想说句话,岂不是要喊半天。”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被甄大人逗乐了,老婆子也忍不住笑开,“赵家小娘子坐这后面,我隔道纱布跟她聊天。”随她走过去,甄庆明看到角落里有张椅子,椅子上面有块白纱,如果李萍儿在的话,纱布应该是挂起来的。
看到白纱上面有个接近完工的团扇扇面,忆起他家几个姐姐每人每年都绣几十把,甄庆明信手拿起来,打眼一看,眉头微皱一下便松开了,“绣工不错么,你绣的?”
“是的,让大人见笑了。”老婆子此时才觉得不安,真要她说,却说不上来,因为她这几天一直在铺子里,从未离开过,所以李萍儿是死是活,和她没关系啊。
有时间证人,明面上,赵婆子和李萍儿的失踪的确无关,但人确实是从她铺子里出来就不见了,甄庆明可不信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了,李萍儿在你这里做绣活儿,绣出来的东西也放在你铺子里卖?”甄庆明又问。
赵婆子可不敢多说了,点点头,抬手一指,“都在那边桌子上。”
甄庆明想让衙役打几块,突然一顿,“李萍儿平时用的手绢之类的小物件都是她自己做的?”
赵婆子再次点头,甄庆明道,“东宝,拿几块回去。”
“大人这是干么?”赵婆子不明所以的问。
“李萍儿失踪好几天,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要是有人在野地里捡到个荷包绣帕什么的,有这两样东西作对比,不就能确定那些东西是不是李萍儿的了。”
赵婆子一听这话,张张嘴,想说什么之后又闭上了,她自以为甄庆明没看到,心思缜密的甄大人其实一直注意着她。然后往里走两步,见院里黑蒙蒙的,“听说这里就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怎么不雇两个人给你作伴。”
“我一个老婆子,习惯了。”赵婆子呵呵笑。见甄庆明站着不动,忍不住问,“大人,李萍儿很少来后院。”
“随便看看,你别紧张。”他的话音刚落,东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油灯,“啪”一下,院子亮了。
赵婆子搭眼一瞧,正是她家的灯。她怕来回有人买东西时碰到油灯,明明把灯放在最里面的柜子上,这位小哥到底从哪里摸出来的啊。
老天爷来,甄大人到底要干啥啊!
甄大人细细扫一眼,见院里没什么特别的,便打道回府了,除了拿几件绣品,其余啥也没干。
三郎见他恁晚才回来,手里还拿着女人用的东西,面色变了一下,“这是什么?你给四妹买的?”
“不是。”甄庆明见四妹抬起头,忙说,“也不看看上面绣的什么,鸳鸯戏水蝶,四妹哪能用。”说着又看他一眼,“这是李萍儿绣的东西,孙婆,三郎说你经常教四妹绣花,能看出这个绣品有什么不同么?”
“我绣的不咋样。”孙婆子很不好意思,看到三郎点头才敢接下绣品,拿到手里便说,“比我修的好多了,这是那个李萍儿绣的?可不少值钱!”
“再仔细看看,鸳鸯和旁边的花草是一个人绣的么?”
孙婆子坐灯油灯下面仔细研究好一会儿,“手法都差不多,收针的地方有点不同,大人,这不是李萍儿绣的?”
“是也不是。”
“别卖关子。”三郎把面端到他跟前,“说完吃饭。”
“我在赵婆子的针线盒里看到个扇面,虽说李萍儿师承赵婆子,可明显不是一个人绣的,而赵婆子的邻居们又说,除了李萍儿,平时不见她和别人来往,我便大胆猜测,那个扇面是李萍儿早几天落下的。”
“李萍儿那天有什么急事,连最爱的绣品都落下了?”三郎奇怪地问。
“这不是重点。”甄庆明喝口汤继续说,“两个人合力绣的东西被懂行的人瞧出来,价钱会少很多,除非李萍儿不在乎钱,可她绣东西本就为了卖钱。”
“所以,问题来了。”三郎接道,“赵婆子明知道绣品会被压价还帮李萍儿绣,李萍儿也让她绣,这是为啥呢。”
“两个原因,一,赵婆子帮她绣习惯了,可这说不通,李萍儿平日里没什么事,就靠做绣活打发时间,赵婆子把她的事抢走,她还不无聊死。”说着一顿,“李萍儿失踪,可却不见赵婆子难过,显然她们俩的关系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好,既如此,赵婆子出了名的小心眼,更不可能帮人家赚钱。”
“听你这么一说,赵婆子有很大问题?”三郎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甄庆明:“我刚才在赵家停留的时间过长,引起赵婆子怀疑了,来的时候便把四个衙役留在那边监视赵家,只要赵婆子出洞,不久便可把这些疑团解开。”
“李萍儿和她无冤无仇,她干啥要害人家?”孙婆子好奇怪。
甄庆明摇头,“别这样说,没有证据,谁都有可能是清白的。”
“是呀,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睡。”三郎把众人赶回放进,瞧着圆圆的月亮,“还有一个月就到中秋啦。”
“无论以什么身份,我都会和你一起回吴家村过节。”甄庆明嚼着咽下面条,又夹一筷子,忍不住感慨,“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连圆形的面条也能切出来啦。”
“不是切的,是拉出来的,像上次做油泼面那样使劲拉的。”三郎听着好笑,“罐子里还有碗骨头汤,要么?”
“不要!”甄庆明摇头,“这些留着我收拾,你也去歇着吧。”
三郎:“那你呢?”
“我给衙役说过,在这里等他们到三更天,三更天后发现什么都能明天再说。”
“这样啊?”三郎想了想,“我去炸点花生米,不准拒绝!”
甄庆明无奈地看他一眼,想告诉他,柜子里还剩半碗,见他这样也就没说,等三郎把花生端上来,甄大人心想,幸好没说,“老醋花生?”
“对!”三郎只做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
有了花生,三郎又削个香瓜,切半个西瓜,切成小丁放在碗里,临时做一碗冰,然后倒入盛了瓜的碗中,“先吃点瓜,花生米留着待会吃,夜还长着呢。”
“真会享受。”甄庆明吃两碗青菜面,肚子里没油水也不怕吃凉的,只是看到又忙活一头汗的三郎有点心疼,“要不把你的床抬出来,咱晚上睡院里?”
☆、第55章渣跌觉悟
院里种了很多驱蚊草,也没有蚊子,凉风一吹,比屋里还有舒服,三郎想一下,“好!”
少时,两个大男人便躺在了堪堪一米二的小床上,甄庆明怕他掉下去,一手拿扇子一手搂着他。
三郎靠在他怀里,听着“咚——咚——”的心跳声,眉眼含笑,“等你以后不做官了,想干啥去?”
“没想过。”甄庆明很没情调的说,“那时候我说不定老的不能动了,啥也不能干。”
三郎忍不住翻白眼,“畅想一下啊。”
甄庆明无声地咧开嘴角,“我老家是京城的,如果有一日脱去这身官衣,那就回桃源县和你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可好?”
三郎总算满意了,“届时咱们再多买几亩地,种一亩花生,种一亩绿豆,种一亩红薯,种一亩——”
“你还想把所有农作物都种上?当养花呢。”甄庆明打断他继续胡扯下去。
“当然不是养花,养你啊。”说着翻身趴在他胸前,手不老实的乱摸。甄庆明被他摸得浑身战栗,动都不敢动。
“瞧你吓的,”三郎说着突然一顿,抵在他大腿根上的热东西是什么???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
甄庆明色厉内荏,“我什么我?老实点!不然,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上呗。”长夜漫漫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月桂树下,嫦娥见证,以后你想不赖账都不行咯。”
“你,你个不要脸的!”甄庆明气急败坏到想推开他,三郎像个章鱼,手脚缠在他身上,从心底发出愉悦的笑声。
“还好意思笑?”京城的风气比这边开放多了,他也没遇到过脸皮恁厚的人,“起来,别趴我身上!”颇为嫌弃地拿下脖子上的手。
“好啦,好啦,睡觉,睡觉。”三郎很懂得适可而止,不过依旧没有下来的意思。
甄庆明见他果真老实了,暗暗松口气,一旦收到爹娘的回信,他就去吴家村提亲,接着就把人娶来家,再来几次,他非得阳1痿。
三郎迷迷糊糊中感觉甄庆明把他放到床上,赶忙抱紧他,“不要。”
“有人敲门,我去看看。”甄庆明见他双眼紧闭,便知他还没清醒,这种样子,甄庆明真舍不得起来,可大门被拍的砰砰响,隔壁的狗都叫了。
三郎翻身坐起来,“我和你一起去。”边揉眼边站起来。
“慢点!”甄庆明赶紧扶着走,找到他的鞋子递到他脚下,三郎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趿拉着鞋就跟他一块去开门。
当值的衙役见三郎也在,冲他挤挤眼,脸皮非常厚的人看到他促狭的眼神,手搭在甄庆明肩膀上,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
“站好!”在外人面前如此沉稳内敛的人被他搞得满头黑线,“先进来。”随即侧开身给四个衙役让路,接着便问,“出了什么事?”
“赵婆子亥时二刻的时候从她家角门出来,在胡同里和她隔壁的曾清说几句话就回去了,当时属下没在意,可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赵家还没动静,大人,你说那个曾清是不是有问题?”衙役想到不对就赶紧跑回来。
“你们回去休息吧,有没有问题明日一查便知。反正城门关了,他们有事也跑不了。”这大半夜的,急也急不来。
当值的那两个衙役见甄庆明没怪他们粗心大意,瞬间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翌日,卯时天已大亮,甄庆明起来就喊,“东来东宝,带人仔细查查曾清、李萍儿和李丰收,然后告诉赵李两家的人,短时间内不准离开桃源县。”
“昨天不是查过了么?”东来东宝一个伸懒腰一个打哈欠。
甄庆明:“我要知道他们的性格怎么样,有多少朋友,和家人的关系,能查多详细就查多详细。”
“好!”东来洗把脸,“三郎,别做我们的饭了,回头给我们留几个烧饼。”
三郎见甄庆明交代那么多,便知道他们没时间回来吃饭,“对了,昨天忙的忘了说,今天是中元节,我们待会儿回家扫墓。”
“不是有你爹娘么?”甄庆明问,“阴气那么重,五郎也去?”
三郎:“五郎和四妹不去,但也要回家,爷爷奶奶只有我们三个孙子,不回家不像样。”
“晚上回来么?”
“回来。”三郎想一下,“晚上要放河灯,我们村的人每年都来护城河放河灯,等放了河灯我就直接回来。”
“那你别忘了早点把他俩送回来,大晚上的小孩在外面不好。”甄庆明说着一顿,“听说这边中元节吃饺子?”
“我包!我卖完烧饼回来就包,成了吧。”三郎叹气,“你今天要是不出去,就把阿琛带在身边。”
“知道啦。”甄庆明说着又往床上一躺。
三个孩子起来时,甄庆明已睡个回笼觉了,正在吃三郎做的炸酱面,浓香的噪子加上用井凉水冰过的面条,县令大人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大碗。
“再这样吃下去,回头我该胖的爹娘都不认识我了。”甄庆明很是感慨地说。
“大人不胖。”孙婆子上下打量他一眼,“您每天那么忙,吃再多也胖不起来。”
“还不胖?”甄琛端着碗出来听到这话,撇撇嘴,“小叔现在比他在京时胖了一圈都不止。”
“是吗?”说着捏捏脸,的确比以前有肉了,“那我晌午少吃点。”
此言一出,三个娃同时笑喷了,甄大人的嘴真巧,晌午没什么吃的,想吃也不成啊。
可他们看到三郎放下板车就剁肉包饺子,全都惊呆了,甄琛忍不住捂小脸,“我叔怎么能这样啊。”
“你小叔爱吃我做的饭我也高兴啊。”三郎笑了笑,“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不好意思。”
“可是,你,你得多累啊。”看了看烧饼车又看看他,想到三郎待会要回家,小甄琛决定,等一下就去衙门里找他叔谈谈人生。
而他还没来得及去隔壁,有人就找来了。
吴大明推开虚掩的门,见小五坐在树下,暗幸道,“我还以为走错了呢,这大门咋换了?”
上次东宫侍卫翻到甄庆明房里,三郎就想把两家的院墙加高,抽空又把前人用了十几年的大门换掉。
四妹忙放下笔,“爹咋来了?你手里拎的啥?”
“你娘让我拿两只老母鸡来给你们补身子。”说着把袋子放下,看到四妹面前的书,瞪大眼,“四妹也会写字?!”简直不敢相信。
“是呀,小五教的。”小姑娘得意的扬起下巴,而小五自始至终都无视他爹。
吴大明这段时间没给大胖二胖买好吃的,两个半大小子在村里遇见他都不喊他大伯,吴大明因此难过好几天。
吴梁氏看不下去才说,“侄子再亲也是侄子,对儿子再不好都是儿子,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见有哪家侄子给他叔叔大伯上坟,谁不先到谁爹娘坟前。”这些话她早就想讲了,“就说咱家三郎,你以前多不待见他,孩子哪次回来不卖一大块肉,可大胖小胖呢,咱们前天在地里锄草,忙半天他们可说去给咱帮帮忙么?”
吴大明被她说落一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想,他活了几十年,还真没见过哪个侄子给他叔叔伯伯扛幡摔盆的,等他百年以后,把他送进祖坟里的也只会是三郎。
想起三郎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自从三郎去县里卖烧饼,家里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以前老母鸡下个蛋,他婆娘都要攒着留逢集的时候拿去县里卖。现在么,三郎说了,鸡鸭养着留自己吃,他们三个用的钱他会赚。
因此,当吴梁氏试着说逮两只正下蛋的老母鸡给三郎送去,越想越觉得还是儿子靠得住的吴大明毫不犹豫地说,他去送。
孙婆子可不会客气,“三郎他爹,鸡给我吧。”说着把袋子拿过去,然后把鸡放进院里一角的鸡圈里。
鸡圈里的小鸡是孙婆子在三郎住进来以后养的,三郎看鸡长大了就要杀了吃,孙婆子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念头,这下三郎能如愿了。
“你哥呢?”吴大明问。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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