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祯给盛清宣打过电话以后,医院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皓梅居,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卧室里,扑到桌子上,抱着那个骨灰盒,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盒子上。
应该恨他的不光是他的女人,还应该有那个没有办法出世的孩子。
如果疏影真的有了孩子,那个时候,她得怀着多大的绝望,才会打定了主意,带着自己腹中的胎儿含冤而死?
这一生,他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无数人羡慕的物质生活,有自己的公司,身有万千荣耀。
可唯独,他辜负了一个林疏影。
他接连犯下的错误,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林疏影的在天之灵都不会安生。
这一夜,他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严重的失眠。
自从林疏影离开他以后,他就开始失眠,而坠江事件以后,他的失眠症也逐渐严重起来。
没有她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脑子里反复地放映着关于她的每一个片段,辗转难眠。
这等滋味,只有他自己能知晓。
大概,这就是他犯下错误之后,应有的惩罚。
他从黄昏十分,眼睁睁地看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又眼看着浓重的黑暗褪去颜色,太阳渐渐升起。
昼夜总要轮转,黑暗终将过去,可逝去的人,却是再怎么呼唤,都无法回到身边。
沈皓祯顶着乌青的眼圈,一大早就提着水果和鲜花到医院里去看望程晓雾。
盛清宣在病房里守着,见他进来,两个容颜同样憔悴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颇有几分自嘲地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病床上的程晓雾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眼神纯净。
看见他来了,微笑着打招呼,“沈总。”
就好像昨天流那些眼泪的,说那些话的都不是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问道:“你今天……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