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地宫的咒令亵渎神圣,图谋不轨,但背离的四圣兽也是四圣兽,石漫仍然能借助四象之灵,更掌握方位的变幻,她什么都没感受到——她根本没有改变方向。
但她回头,身后的梦境岛屿已经没有踪影了。
最后石漫推开“孔知晚的梦门”,却看到向子旭的一生。
蛇塔之后的成长,向子旭算是向善芳手把手教导,从咒令咒具到书法品茶,虽然其他孙辈也是她看着长大,偶有教导,尤其向子冲和向执铃兄妹,深得她喜爱,从不吝啬,但细枝末节能看出,向善芳把向子旭当第一继承人养。
就像向执铃说也要学书法,向善芳会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带她运笔,教她练字,在浸润佛香的虔诚古纸写下孙女爱听的白话歌词,小公主兴致来得快,去得更快,写几个字就累了,撒娇不写了,向善芳也只是点她鼻尖,笑道“小妮子就会折腾我”。
但向子旭就不同,学书法,一坐就是一天,凡事靠“悟”,向善芳只会给评价,让他自己想问题在哪,反复琢磨,通篇经文,不止要写得好,还要由字感意,写进心里。练字更练境。
像早就内定向子旭接她的班。
但如果真是如此,向子冲和向执铃根本不会有争夺的机会,即便说成历练,向子旭抛弃好好的第一世家未来家主不做,投靠背叛最后之神的伪神,他有病是有病,但不像没脑子啊?
石漫忽然看见稚嫩的自己,是向老二的葬礼,石咏志带她登门。
她那时候还是无忧无虑的傻子,白裙随着清风荡起雏菊般的纯洁,灵动可人,迷失在宅群的错综复杂里,像小鹿误入神诡的阴暗丛林,跟随幽长的铃响,直面伫立千年的碑石。
她傻愣愣,好奇地仰望,蛇塔沉默地俯视她。
窗边放着一盏青灯,光怪陆离的吊诡嘶鸣响起,充斥四面八方,她一惊,害怕地四处乱瞟,不见光的暗处,一双双阴冷的竖瞳亮着,盯紧她,像藏满了蛇群,嘶嘶叠起,等待她这只猎物。
地面也好,建筑也好,所有影子抽搐,勾出蛇群的模样涌起,像有了灵魂。
她无助地后退,靠上冰冷的蛇塔,却并不坚硬,像巨大的软体动物,鳞片蹭过她裸露的肌肤,她猛地跳开,蛇塔像一条通天的巨蟒,与蛇群将她困死在原地。
蛇群就等这一刻,猛地涌起,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泪流过她惊慌失措的小脸。
头顶撒下幽光,蛇群猛地一顿,像被按了倒退键,比她还惊慌失措地逃回黑暗。
石漫摸着眼泪,吓得还没回神,她小心翼翼抬头,那盏青灯顺着蛇塔慢慢降下,像落进池塘的雨珠,落进她的怀里。
蛇塔顶端失去唯一的光亮,再不见其形,巨蟒的头归回黑暗,石漫心里猛地一颤,怪异的感觉爬上脊背,她吓得立刻低头,抱紧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