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霜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进而一手伸出两指置于嘴前,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开口道:“震耳欲聋惊觉响,电闪雷鸣风起扬。但凭只手借天光,尸骨无存人断肠!”
话音刚落,风和日丽的万里晴空竟有雷声轰轰作响,声如洪钟、惊天动地!
本就湛蓝的天空闪过一道又一道更加耀眼的亮光,看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瑞霜面不改色,持续施法。
张予淮心中一震,身子一颤,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出于心中的好奇,不由自主地把头一抬,隐隐闪烁的目光瑟瑟发抖地注视着晴天霹雳,顿觉脊骨发凉,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
但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张予淮很快就释然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牙齿,而后更是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爽朗笑声,像是已经走火入魔、失去理智!
“哈哈……”张予淮毫不避讳地放声狂笑,持续良久,停都停不下来,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
随着瑞霜义正言辞地大喝一声道:“天雷,引!”刹那间,阴风怒号、狂风呼啸,一道又一道荼白的亮光一闪而过、划破天际,进而化作一道粗如巨木的雷电从天而降!犹如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般直奔张予淮而去!
张予淮在临死之前总算是收起了那抹诡异莫测的笑意,进而平心静气地喃喃自语道:“果真是神剑仙的弟子,本将军……心服口服……”
说罢,这道天雷便是硬生生地劈在了张予淮的身上,它像是无恶不作、残忍好杀的洪水猛兽,彻底将张予淮湮没于雷电之中,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张予淮的周身充斥着不可名状、气势如虹的雷电之力,因为疼痛难忍,张予淮止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和声嘶力竭的呻吟,但大抵是因雷电乱窜的“滋——滋——”声响遏行云,一度盖过了张予淮痛苦不堪的哀嚎,使得瑞霜以为他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不过这已经没这么重要了,随着瑞霜猛地把手一收,单膝跪地的张予淮应声倒下,全然没了半点反应。
看样子,他已经在天雷的震慑下,含笑九泉、魂归西天了!
瑞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进而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凑近一瞧。
直到瑞霜仔仔细细地定睛一看,她才赫然发现,张予淮已然成了一具面目全非、不堪入目的焦尸。
这无疑是让本就伤痕累累的他雪上加霜,好在依然可以通过孔武有力、身强体壮的身形来认出他,脸上除了些许刀疤以外,便是残存着点点灰烬,好像是漂泊在外、流离失所的难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好些个年月没有盥洗一般。
瑞霜拾起地上的佩剑,把它插回张予淮系在腰间的剑鞘当中,争取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紧接着,瑞霜再度伸出自己的六条尾巴,裹起张予淮并将其运至马背上,而后缓步来到马匹的身边,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不由分说地拍了拍马屁股!
马匹稍稍抬脚,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随即往城主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瑞霜目送着马匹渐行渐远,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进而长舒一口气,成功解决了张予淮,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既然小和尚拜托自己的事情已经圆满收工,那现在也该是自己回荣府的时候了,希望荣千富没在自己消失的这段时间对自己起疑才是。
瑞霜拾起掉在地上的胡须,把它重新粘了回去,进而收起妖尾,纵身一跃,化作一团粉红色的妖气扶摇直上、直冲云霄,直奔荣府而去。
……
与此同时,与张予淮同为护城大将军的马逸宸早早地回到了居安城内,就是为了张予淮胜利而归一事告知兵部尚书贾星牧,好让他早做打算。
于是乎,马逸宸才刚回城,就毅然决然地来到贾星牧的尚书府内,并张皇失措地高声吆喝道:“贾大人!贾大人!”
贾星牧听到动静,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火急火燎地从堂屋出来迎接,一边迎面向他走去,一边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马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马逸宸皱着眉,苦着脸,长叹一口气,心力交瘁地说道:“战事已结,我又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战事已结?”贾星牧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已然是目瞪口呆、诧异万分,进而暗暗喘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招呼道,“马将军,事关重大,你还是随我进去说吧。”
马逸宸奋力点头,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跟着贾星牧进了堂屋之内。
下人沏好茶水,随即慢慢悠悠地退了下去。
现场只剩马逸宸和贾星牧二人,倒也是方便不少。
“马将军。”贾星牧哭丧着脸,猝不及防地轻声唤道,“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这才不过短短几日而已,战事竟这么快就结束了?”
“诶!”马逸宸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张予淮暴虎冯河、赤膊上阵,没有这么多拐弯抹角的作战计划,这一仗打起来,自然就干脆利落许多了。”
“哦……”贾星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眉梢渐渐松弛,身体也逐渐放松,进而捋了捋胡须,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诶,那结果如何呢?”
马逸宸愁眉不展,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而后忧心忡忡地扼腕叹息道:“我那深入敌营的探子来报,说是业乐大军有备而来的确不假,但张予淮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即使我方将士死伤无数甚至全军覆没,张予淮还是不依不饶、无所畏惧地力战群雄,最后还是成功凭借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来!”
“什么?!”贾星牧大惊失色、惊愕不已道,“在这样的形势下,张予淮竟然还是能突破重围、平安归来?”
“千真万确!”马逸宸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不会说谎。
贾星牧眉梢一紧,顿时慌了神,进而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心急火燎、焦躁难安地追问道:“那你可有将这消息及时地传达给身在荣府的瑞霜姑娘?”
“自然是有的!”马逸宸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得知张予淮大战归来,立马就往荣府飞鸽传书,只是这瑞霜姑娘能否成功在半路拦下张予淮,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贾星牧微微点头,镇定自若地说:“这你放心,瑞霜姑娘乃是苦大侠亲自指派的人,相信有她出马,此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是。”马逸宸板着一张脸,饶有兴致地问,“既然有关业乐城的战事已结,那贾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贾星牧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几经思量过后,有条有理地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总得给城主一个交代,我现在就去城门口接张予淮,哪怕接到的是具死尸,我也得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城主。”
“城主对张予淮一向器重,如今得知他战死沙场的噩耗,不知会不会因此勃然大怒。”马逸宸愁眉莫展,忧心惙惙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道,“贾大人面见城主的时候,可一定要提前组织好语言、想好对策才行,否则城主责问起来而贾大人含糊不清、闪烁其词的话,怕是要归罪于贾大人。”
“放心。”贾星牧淡然一笑,进而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地说,“我自有理由敷衍过去,就说张大将军为国捐躯,凭借一己之力与业乐城的千军万马同归于尽,这才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马逸宸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心如止水地说:“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