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谢什么啊?”瑞霜向外招了招手,略显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本姑娘就在这儿等你,记得快去快回啊!”
“好!我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苦无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回头,直奔荣府的北边大院而去。
当苦无朝着荣百华的书房快步疾走之时,他却猛然发现,百华和荣千富竟是刚好从里面徐徐走出。
只见荣百华高举一只手,远远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看样子心情不错,似乎已经和他父亲冰释前嫌。
苦无面带微笑,一路小跑,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来到他们的面前之后,扫视了一眼父子二人,进而兴致冲冲地试探道:“看样子,你们两人已经重归于好了啊。”
荣千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进而急急忙忙地双手作揖,感激不尽道:“这还得多亏了苦大侠从中斡旋才是,也正是因为苦大侠你,我和华儿之间的嫌隙这才得以冰消瓦解啊!”
“荣老爷言重了。”苦无惶恐不安地将其扶起,进而有理有据地娓娓道,“百华深明大义,绝非斤斤计较之辈,荣老爷既然已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他便是没有与你纠缠下去的道理。归根结底,还是荣老爷你自己救赎了自己。”
此言一出,不禁令荣千富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只见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未曾想苦大侠年纪轻轻,竟能将事物看得如此通透,在下佩服,佩服。还请苦大侠放心,我日后一定不会再干这种贪赃枉法的勾当!”
“荣老爷能当着我跟百华的面作出承诺,我自然是相信的。”苦无轻声笑笑,斩钉截铁地给予认可道。
荣百华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进而直言不讳道:“苦无,你此次前来,应当不只是看看我们父子之间有没有重归于好这么简单吧?”
“嗯。”苦无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实不相瞒,百华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荣百华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瞳孔放大到极致,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你我才刚刚相认,怎么这好端端的,说走就走呢?这未免也太过突然了些吧?”
苦无轻声一笑,有条不紊地说道:“百华,真是不好意思了。只是现如今王允川倒台,而令尊也已经改邪归正,居安城中可谓一片祥和,我也该去完成师父交代我的任务了,毕竟那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吗?”
荣百华神色愀然、面色凝重,心潮起伏地默默颔首,一本正经地答应道:“我明白了,苦无,你去完成你的使命吧,但是切记,一路小心!”
“嗯!”苦无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正想与之作别,不料此时,荣千富却是突然站了出来,很是突然地请求道:“苦大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苦无怔了一下,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匆匆回过神来后,还是后知后觉地点头答道:“好。”
……
两人一同往前走了几步,与荣百华保持一定的距离。
荣千富越发向苦无靠近,直至把嘴巴附在他的耳边之后,才忧心忡忡、有所顾虑地说道:“苦大侠,有件事情颇具隐患,我不得不与你讲上一讲。”
“什么事情?”苦无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荣老爷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荣千富酝酿了一会儿过后,才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苦大侠,其实……我名下不只一座私炮坊……”
“什么?!”苦无的瞳孔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目瞪口呆、诧异万分地脱口而出道,“不只一座私炮坊?荣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桃瓜巷的那座私炮坊以外,你在其他地方皆有设立私炮坊?!”
荣千富见苦无这般激动,喊得又是这般大声,顿时就慌了神,连忙竖着食指置于嘴唇面前,发出“嘘——”的声音,示意他少安毋躁、切莫激动。
苦无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之后,才匆匆忙忙调整了状态,进而刻意压低了音量,嘶哑着声线,张皇失措地追问道:“荣老爷,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又突然冒出了其它私炮坊?”
“唉!苦大侠有所不知啊。”荣百华愁眉不展、怅然若失地扼腕叹息道,“其实我总共有三座私炮坊,桃瓜巷的私炮坊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那另外两处私炮坊又在哪里呢?”苦无的眼神当中写满了慌乱不安和惊慌失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样子是紧张到了极点。
“我……我……”荣千富欲言又止,伴随着喉结的一阵蠕动,这话到嘴边,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焦头烂额、忧心如焚的苦无差点就要急得上蹿下跳,当即就“啧”了一声,进而心慌意乱地追问道:“另外两座私炮坊在哪儿,荣老爷你倒是说啊,我们必须拔除这些隐患才行,否则城中百姓随时都会有性命之虞!”
“我……”荣千富脸上的表情已然拧成了一团,不禁露出了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好一番挣扎过后,才把心一横,心急如焚地脱口而出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苦无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念了一遍,进而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而后忧心惙惙、忐忑不安地问,“这是你的私炮坊,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是,它们先前的确是属于我的私炮坊,可是……”荣千富皱着眉,苦着脸,意犹未尽道,“可是现在它们都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了呀!”
“消失不见?”苦无眉梢一紧,当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一时之间,思绪万千,进而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荣千富,不敢相信地问,“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偌大的私炮坊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这一切都应当是事出有因才对啊!”
“苦大侠,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如今这个局面。”荣千富愁眉莫展、束手无策道,“除了桃瓜巷有一座私炮坊外,我在黄脯街和清头镇亦是各有一座私炮坊,就在方才,我命下人即刻前去将其拆除,不料下人竟告诉我,两座私炮坊内空无一物、火药全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叫人转移了无疑!”
“可是私炮坊如此之大的规模,怎能叫人轻易转移?除非……”
“除非是有人蓄谋已久,才会使得我今时今日派人前去查看之际一无所得!”还没等苦无说完,荣千富便是抢先一步说道。
苦无心中一震,身子一颤,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浑身上下愣是冒出一堆冷汗来,进而颤抖着声线,怯生生地问:“会是彭斯言吗?他一直为王允川卖命,而你与王允川摊牌之后,彭斯言便收到他的命令,转移了私炮坊的火药。”
荣千富面露难色,进而一筹莫展地摇头晃脑,不明所以、愁肠百结道:“这个不好说……有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彭斯言的确是最有可能动手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