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儿进到屋里来,正面就见到两位很久不见的长辈,还是一样的威严,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对面扑过来,让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她施施然上前两步行礼。
“见过大伯,父亲。”
大伯开口笑道:“不必这么多礼,我们也是早就到了这里,随便些就好。”
沈婵儿淡笑一声,起身,并没有多话。看着两个元帅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两人是有目的而来。
“婵儿到了南关可还习惯?”
沈婵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直着背脊,恭敬的答道。
“刚到几日也不太习惯,现在好很多,谢大伯关心。”
大伯爽朗的笑了笑道:“还真是不如年轻人了,我与你父亲走南闯北大半辈子,还是没办法适应南方的气候。”
沈婵儿跟着笑了笑,找不出这两人说话的重点。又是寒暄了一阵子,沈婵儿才慢慢从话中感觉到异样的气氛,直到父亲问出一句话。
“婵儿可知道,锋儿带兵之后可还在意我南荣府的安危?”
沈婵儿着实没想到父亲会问出这么直接的话来,难道这三人已经摊牌了?她明白,南荣锋想独立,他不会站在任何一方,只要关乎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收放自如。
沈婵儿隐藏住自己的心惊肉跳,笑道:“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七将军毕竟是南荣府的七少爷,与南荣府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又什么会不在意南荣府的安危?”
父亲点点头,但是沈婵儿明白,他的点头只是敷衍。大伯又问了些话,紧接着说了些别的,都有敲打之意,意思就是让沈婵儿心里明白,南荣锋现在仍是南荣府内部的一份子,如果他的做法过分,南荣府绝对不会手软。
沈婵儿终于确定,他们三人是摊牌了,南荣锋已经彻底与南荣府对立,但是迫于外界的干扰,这件事秘而不宣罢了。
送走两位元帅之后,沈婵儿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疼,有些呼吸困难,正巧一泓经过这里,赶紧过来扶住她。
“夫人可好?”
沈婵儿揉了揉额头,声音有些虚弱:“无事,可能是有些中暑,扶我回去。”
一泓慢慢将沈婵儿扶进屋里,安顿在床上,动作很轻柔,像是担心碰碎一丝一毫。
沈婵儿躺在床上便闭上了眼睛,像是马上要睡着一般,一泓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睛里闪过很多光芒,终于一转头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听到关门声,沈婵儿才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呆滞,直直的看着正前方。
心里想着很多事情,都是关于南荣锋。
他到了南关表面上很被动,很委屈,受到整个镇南军的排挤,甚至战事都连连失利,却没想到是他的计谋,一步步将南蛮引进了国门,打到了宋军门口,朝廷利用计谋逼迫宋军归降,他就将计就计,将整个宋军收到自己麾下,并且将自己独立出来,立场不明朗,谁都会趋之若鹜的争抢他,虽说到了风口浪尖,却安全的很,在他的立场不明确之时,谁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这就是南荣锋,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南荣锋。
沈婵儿这一觉睡的很是心惊肉跳,极不安稳,眉头一紧一松,恍恍惚惚好像听到下起了雨,院子里静悄悄的,全是雨打芭蕉的声音,更衬托出四周的静谧,本是安静的气氛,忽然闯进马车刹车的声音,显得有些响动。
“主子爷今儿还回军营吗?属下要不要把马车留下?”
“不用了,今儿爷要歇着,什么事情都去找阿满。”
“是。”
沈婵儿的睫毛动了动,感觉到外面有两双脚朝这边走过来,军靴上的马刺哗啦哗啦的响,雨打芭蕉的声响中又夹杂着雨水打在油纸伞的声音,沉闷且深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