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儿不知道南荣锋在作战室讨论军情讨论了多久,她有些困乏,便独自睡去了,夜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人上了床,感觉到那抹熟悉的男子气息,沈婵儿浅浅的勾起嘴角,向后靠了靠,靠进他的怀里。
南荣锋在她耳边轻声道:“婵儿,睡了?”
沈婵儿黏糊的嗯了一声,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的觉,她暂时还清醒不过来,南荣锋在她耳边吻到额头,然后搂着她轻轻的说。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明日天不亮我就要去前线,你要替我坐镇后方,等我回来。”沈婵儿的呼吸猛然停住,证明她已经醒了,南荣锋发现了她的睫毛在轻轻抖动,他吻了吻她的眼睛,叹道。
“我知道,你跟我来一直在担惊受怕,我答应你,只要南荣府安定了,我达到了祖祖辈辈留下的目标,一定安稳的陪你过日子,看着两个儿子长大。”
沈婵儿还是没出声,她怕她出声就会哭出来,她转过身去,钻进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听他诉说。
南荣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淡然道:“乖乖在这里等我,前线不适合你去,有你在我还会分心,这里不是南荣府,这里全是我的心腹,你不会有危险,就算是南荣军在前线败退,我的人也会拼命保护你出去,答应我,一路往北走,回到沈府,你就安全了。”
沈婵儿猛然抬起头来,夜幕下的他十分温柔,就像卸去了白日里的坚强伪装,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虚弱柔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她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难道真的有危险吗?”南荣锋搂住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笑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大军在即不能说这些丧气话,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你不相信我?连连失守五城,也是我的诱敌深入,你放心在这里等我,我会让一泓经常将我的消息报给你,若是你想我了,就和一泓上东山上远望那一片长江,我就在那里。”
沈婵儿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没想到南荣锋刚来前线就要上战场,虽然说不是亲自披挂上阵,但是两人才刚刚团聚,本以为能过几天好日子,却没想到还是要被现实分开,沈婵儿趴在他的胸口,哑着嗓子哭道。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现实告诉我们,有爱还不够?”
她的话让南荣锋感觉胸口一紧,他紧了紧双臂,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今夜有我在,你安心睡。”沈婵儿点点头,嗯了一声,趴在南荣锋的胸口,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特殊的味道,却久久睡不着,就算是眼睛很累,就算是脑袋很晕,她也要勉强睁着眼睛,仔细体会南荣锋还在身边的每一刻。
南荣锋也没睡,搂着他,时而紧一紧怀抱,时而松开吻她一下,难舍难分,要是以前,他不会有这种小儿女情怀,时间渐渐流逝,他发现,他没办法离开沈婵儿,就算是自欺欺人,就算是自我安慰,他还是无法克制心里对她的思念,这次与她分开,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对她说,只要他小心一些,况且,这次去前线的所有细节他都捋顺了一遍,应该万无一失了,只是心里的感觉在作祟罢了。
平日里这一夜的时间该是很难熬,但是今天却显得十分快,很快,鸡鸣三声,南荣锋低头看着沈婵儿,沈婵儿没有动,他无声的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想要将她抱起来放在床里侧,他刚一动,沈婵儿就死死的抱住他,不让他动。
南荣锋叹了口气,轻声道:“婵儿。”沈婵儿还是头一次任性耍无赖,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心里发慌,就是不想让他离开,就像是这次分开就再也看不到他一样,她忽然回想起上辈子的悲剧电视剧,哪一部都是男女主角经历了千难万险之后,以为终于可以白头偕老了,最终却阴阳两隔。
每每想到这,她都怕的很。
南荣锋发现沈婵儿在颤抖,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道。
“别怕,我不会有事,你乖乖等我,只要你将军队的后勤管理的好,我就有足够的补养,咱们前后配合,绝对可以打赢这场仗。”
沈婵儿听到这渐渐松开手,但还是没有松手,南荣锋叹气摇头又唤了她一声。
“婵儿……”这时,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七爷,夫人,刘副将在门外候着。”
沈婵儿知道南荣锋真的该走了,她猛然转身趴在了里侧,将头面向里面,哑着嗓子道。
“你走吧,早点回来。”
南荣锋不忍心看她这样,但这一切又毫无办法,只能快速起床,站在床边又看了她一眼。
“保护自己,万事小心,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沈婵儿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头,南荣锋一咬牙转身朝门口走过去,就在听到门响的时候,沈婵儿忽然转过头来,已是满脸泪痕,但也只看到了南荣锋的身影从门口闪过,门就被关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婵儿急急的穿上衣服跑到地上,站在窗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泪如雨下。
这时,门外的丫头敲了敲门走进来,沈婵儿赶紧转身静静的走到床上躺好,丫头低着头,轻声道。
“夫人,您是要起床还是再睡一会儿?”
沈婵儿瞪着眼睛看着棚顶,轻轻的问道:“七爷他们从那一扇门出去?”
丫头想了想,道:“奴婢听说,应该是从东门出去。”沈婵儿点点头,起身来,吩咐道:“送我去东山。”
丫头惊讶:“现在?”“现在。”沈婵儿简单穿了几件抗寒的衣服,春寒料峭,虽然是南方的春天,但依旧带着寒意,丫头拿着斗篷紧紧的跟在后面,连连轻喊道。
“夫人,您慢点,山地路滑。”
沈婵儿到了山脚下就一路狂奔而上,这东山虽然叫做山,但也只是一个丘陵罢了,只不过是山顶突起一块高高的岩石,变相增加了东山的高度,显得巍峨一些。
沈婵儿站在山顶,山风吹动,吹散了她的发丝,也吹落了她的眼泪,眼前一阵阵模糊,看不清前方的侍卫队,她狠狠擦去眼泪,又清晰了一些,但是不出一呼一吸的时间,又模糊了,她便不去擦了,任凭眼泪打湿衣襟,放肆的哭了一回。
山顶恰巧可以看到一部分朝长江方向而去,而驻扎在长江两侧的军营也看的一清二楚,这已经是最挨近前线的镇子,镇子上的人所剩无几,都退到了内陆城市,而南荣锋却把行馆放在了这里,他该是有安稳民心的意思。
在侍卫队的最前方,一个红缨头盔一直在沈婵儿眼前盘旋,这是一眼,便已是万年,她已经深深记住了这种感觉,这种图像。
“夫人,该回了,快要下雨了。”
身后的丫头关心的催了她一声,沈婵儿点了点头,侍卫队已经绕过了大山,看不见头只见尾,她又站了一会儿,任凭山风吹干她的泪水,才转过身来,接过丫头手中的斗篷,再一抬头,已经是一脸干练。
“叫一泓侍卫下午到我的书房来一趟。”
丫头应了一声,跟着她走下山去。沈婵儿回到行馆,直接去了她在这里的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一上午没叫人,也不许别人进去,一泓赶到之时,门外的丫头正在着急如何让沈婵儿吃饭。
一泓看着丫头手里端着的托盘,已经热了一遍又一遍,丫头见他过来,赶紧跑过去哭丧着脸道。
“一泓侍卫,您平时与夫人走的近,您去劝劝夫人,这样折腾下去会折腾出病的。”
一泓看了眼托盘,接过来,对她们道:“交给我吧,你们去煮些粥来,或许夫人现在吃不下这些。”
四个丫头中有两个赶紧跑下去安排,一泓端着托盘,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也没指望沈婵儿回出声,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沈婵儿正在伏案写东西,没抬头便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不吃。”
一泓将托盘放在她的桌案上,沈婵儿一愣,只听一泓道:“你这样折腾自己给谁看呢?七爷又不在。”沈婵儿一听这个动静,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皱着眉头道。
“你怎么学会这种强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