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里瀰漫着药水的气味,人声细碎,偶尔会有几个嗓门大的同学进来嚷嚷着自己哪里不舒服,但很快地就会被护士阿姨喝止。
孙靖龙望着躺在床上的杜湘嵐,既希望她被那些人吵醒,又不希望她被他们吵醒。
她的双眼闔着,发丝散落在灰白色的枕头上,要不是她的面容毫无血色,不然他只会以为她睡着了。
孙靖龙彷彿看见了段考结束那天午睡的她。
那次的段考对他来说称不上愉快,但多亏有她替他说话,他才能摆脱作弊的嫌疑,后来他会三番两次地主动靠近她,其实是抱着想回报她的心态,就算只帮得上一点小忙也好。
当然,他不否认自己的动机也包括对她的好奇。
但孙靖龙知道,自己越来越常来学校只为了陪她放学、越来越常将视线转向她……那些举动已经不只是为了报答她了。
杜湘嵐身上有一种淡然的气质,好像天塌下来她也只会轻轻抬眸,不动声色,他总是会被她的恬淡吸引,低声说话的时候、不发一语的时候、睡着的时候──但不是像现在一样没有生气。
孙靖龙皱起眉头,刚才他听见温妍跟护士阿姨说杜湘嵐似乎没有吃早餐,今天又生理期来,所以贫血或低血糖都足以构成她昏倒的原因。
早知道就不要叫她来内场了,在外场的话,她也不至于那么累。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床头的铁栏杆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彷彿在藉着那些细微的声音抒发烦躁。
孙靖龙不禁想着,那个让杜湘嵐流露悲伤的祕密到底是什么呢?那个祕密让她连昏倒前一刻都没有出声求救,要不是他上前接住她,她大概会直直摔向地面。
孙靖龙不知道杜湘嵐在这种不愿意向人求援的生活里过了多久。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杜湘嵐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杜湘嵐睁开眼睛,看见空白的天花板和围绕着她的床廉,外头的交谈声让她确定了自己正躺在保健室的床上。
她猛地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却被人轻轻压住肩膀,她只得倒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