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往游府。
马车行至北合街,人渐渐变得熙攘。万充用细银漆栓支起琉璃车窗,往外看。
万充注意到平来客栈二楼的窗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美得好似谪仙般,他白衣胜雪冰肌玉骨,黑眉深眸墨发,一眼看去,唯有夺目的黑白两色。哪怕美人一脸嫌弃冷淡的表情,也丝毫不影响他倾城的美,倒平添几分人间气,让人安心于他是有情绪的,他切实存活于红尘浮世。
白衣美人对面的男子,英俊而贵气凌人,年轻的眉目间,带有异于同辈人的高深莫测,以及谙熟运筹帷幄的老成气派。
万充淡淡瞥过,不动声色。
蓦地,“嗵”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巨响,紧跟着有隐隐恶臭传来。与此同时,马紧急扬起前蹄,仰天嘶鸣。马车在一阵剧烈晃荡后,停了下来。
姜宗孜被震得一脸懵逼,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何人劫道!”他怒气冲冲地掀起车帘子,抬脚踩上车辕站稳。
姜宗孜大惊。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一眼看清了那具遍体鳞伤面目全非的尸体,死气沉沉地躺在大路中央,堪堪挡在马车前面。
姜宗孜目瞪口呆地回头,对万充说:“是、尸体。”
万充淡淡笑了:“结巴什么?”
姜宗孜怒目而视:“你笑什么笑?你要是那匹马你还笑得出来嘛!”
万充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他伸长手臂,够过去亲昵地掐了掐姜宗孜的脸颊。
卧槽耍流氓能不能分个场合?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万子满?
姜宗孜发现游朋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只好假笑:“游大哥,万、先生,你们先歇着,我下去看看。”说着扭身跳下马车。
围着马车和尸体,聚起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他们有的惊呼,有的咋舌,有的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
姜宗孜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没发现什么疑点。他用衣袖掩住口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察看尸体。
死者为瘦高的中年男子,他脸上交错着数道血粼粼的狰狞刀疤,七窍微血,一时辨不清长相。尸体□□,身上啮痕累累,□□一片污秽。男子肉色青黑,遍布着红黑色的内伤痕。乍一看,像是在□□中毒发,又被凶残地虐待致死。
“那不是尹法使吗!”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道惊恐的声音喊。
顿时一片哗然。
“尹法使?!”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尹法使昨天还好好的吗!”
“真的真的,你们看他下巴上那颗痣!”
“天哪!我的仙母大人哪!”
“尹法使啊!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
法使是仙法教中的品级,虽然属于最低的一层,但在普通教徒中依旧威望甚高。毕竟法使之上的百长,和百长之上的十堂都过于神秘,为常人所不识。况且每城仅设一个法使,数个副法使,他们掌管整座城池内一切的仙法事务,指引着超过半城百姓的信仰。
群情激愤。哭声震天。
这时,又突然有人发现,尹法使身上红黑色的内伤痕分明是马蹄踏过的痕迹,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被乱马踏死的。仙法教徒们纷纷把含泪的目光,恶狠狠地,射向姜宗孜身后那匹马和勒紧缰绳面色惨白的马车夫。
“为尹法使报仇!”
“恶毒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