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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街上,正是酉时,这天虽然阴得透不出晚阳来,但街上行人却仍是从许多个方向涌了出来,循着香气寻觅着吃食。
秋望舒混在人群里,脚步不似方才那般笃定。她的眼神飘忽,正边盯着前头人的发顶,边想着方才泊西老头所说的事情。
突然,面前一人打断了她的思绪,柔声叫住了她。
“妹子,来一碗面吧?”
闻言,秋望舒脚步一顿,无甚表情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面善的女子正在面摊前喊她。那女子戴着包髻,手执长筷,俨然是一副面饼摊主打扮。
她面带倦色,连带着吆喝声也没什么力气。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面摊上才只坐着三两桌人。
可是群英赛的事情挂住了秋望舒的眉头,连带着胃口也被搅了个空。张了张口,秋望舒本要拒绝的,可是在余光看到了老板娘后头的一个小姑娘后,她又闭上了嘴。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正紧紧地拉着老板娘围兜的一角,睁着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她。
后头一桌人边吃边聊,说到兴头上时,那粗哑的笑声足以掀翻这小小的面摊,叫那煮面的铁锅都要为之震三震。
一片叫喝声中,那小姑娘紧紧贴住手执长筷的老板娘,像一只瑟瑟缩缩,缩在领口不敢往外探头的狸花猫。
见秋望舒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小姑娘,老板娘赶忙将孩子推到身后,转头对秋望舒抱歉道:“真对不住啊,小儿在家中没人带,我这才带过来摊上。”
“结果这孩子缠人呢,缠得我都伸不开手。”
老板娘的一身衣服,袖口磨得灰白,虎口处还破了一个大口子,可方才她却注意到,那小姑娘上袄却都补的精细,甚至有缠枝纹路在上头。定是老板娘收了这面摊回去,还挑着油灯细细补出来的。
秋望舒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这对母女,最终还是不落忍地从怀里掏出铜板来,轻声道:“来一碗泼肉面吧。”
见她点了单,老板娘脸上露出欣然笑意来,她边拉着孩子,边给秋望舒指了一张干净桌子,说道:“妹子,你先过去坐一下,面马上就好。”
说着,人已经麻利地俯身开了锅,准备握刀拍姜蒜了。
秋望舒刚坐下,耳边便传来了砧板与刀柄相碰的“哆哆”声,可这声音还远不及后头一桌人的话语声响亮。
本不欲去细听他们话中所谈之物,可在听到“四个人”,“胜秋风”后,秋望舒才意识到他们在聊的,却正是后日在武林盟惊澜台上召开的群英赛。
余光扫过去,那桌上正大喇喇地放着两三把短刀,刀柄粗略缠了布,看着像是哪个宅院里出来的一群护院。
他们边往嘴里扒面,边热火朝天地聊道: “……选四个人,那还不被这紫云、长空、潜龙这三大门包圆呢?”
其中一人挑眉回道:“谁知道呢,万一天降奇兵,一脚踢开这三派呢?”
正支耳细听时,那飘着香气的泼肉面被端了上来,老板娘大方照顾她,那面上泼过油汁的肉末也铺了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