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时羿蹙眉,似乎有些困惑:“许鸢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顾烟忽然不想说话了,她意识到,江时羿可能确实没有参与许鸢的计划,依他性子,整她也要整得她明明白白,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屑于假惺惺装模作样。
但他就很无辜吗?她是他的妻子,在她因为他而陷入绝境的时候,他却陪着那个害她的女人买裙子。
她不是个多么强大的女人,在危难之际,她本能地想要依赖自己的丈夫,而他让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见她不语,江时羿追问:“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顾烟闭上眼,心底烦闷,片刻后才又睁眼开口:“许鸢说可以帮我找到那个诬陷我给你下药的小姐当面对峙,把话说清楚,她让我去东区找她,我去了,她不在,她……”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应该清楚,她当时和你在一起,而我,被几个男人绑架要卖到外地,那些男人认识许鸢,其中一个说,有人要我从江城消失。”
江时羿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隔了几秒才开口,本能反应出一句:“不可能。”
话音落,病房里陷入诡异的死寂。
顾烟的轻笑打破安静,她再度闭上眼,“是啊,不可能,你的心头宝怎么可能是那种恶毒的女人呢,这都是我杜撰的。”
“你……”江时羿见她这态度,也有些动摇,但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会找许鸢问清楚。”
“你不信我,又何必要问?”顾烟苦笑着,她很难受,不愿意睁开眼,其实这个结果,她早该想到的。
当初江时羿宁肯听信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姐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她,那在她和许鸢之间,他会选择相信谁?
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为什么还要说?
江时羿沉吟半晌,再度开口:“我们先报警吧?发生这么大的事,至少要将伤害你的人先找到。”
顾烟仍旧闭着眼,眼底一片温热,心底好像被他这句话里某个点刺到,她眉心拧起,眼睫轻颤,唇线抿得很紧。
昨晚发生的一切,又全都回到了脑海中。
她险些被男人强暴,她用石头砸男人的头……
她的手也开始发抖,原本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变得更白,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江时羿察觉不对,俯下身靠近,“你怎么……”
顾烟忽然睁眼,眼底一片血红,毫无预兆地吼出了声:“你以为伤害我最深的人是谁?!江时羿,是你啊!要抓人为什么不先抓了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她原本已经很虚弱了,也不知道是凭什么力气喊出这些话,喊完了就开始喘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去。
肚子疼,腰疼,胸腔里,那种鼓涨得让她快要崩溃的情绪,令她喉咙也疼,肺腑好像都被撕扯着,她哭出了声。
江时羿猝不及防,被她吼得怔住。
他丧失了反应能力,她的话,好像一刀一刀地凌迟他的心,让他一时间脑海空白。
安静的病房里,单薄的女声一边弱弱地喘息着,一边痛苦地呜咽。
“你走吧……”她将脸埋进枕头,声音沉闷而嘶哑,“我不想看到你……我……我求你了,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行吗?别再折磨我了……”
江时羿没动,他呆坐在病床边,脸上没有表情,眸底透着些许茫然,视线落在顾烟单薄的、正在颤抖的肩头。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喉咙里,好像梗了团棉花。
他是想说点什么,但是要说什么?
他脾气不好,这世上很少有人有胆子这样冲他发脾气,看他不爽的人或许很多,但也从来没有人面对面告诉他,想要他去死,如果换成是别人,他大概早就一拳头上去了。
但他此刻居然没有生气的感觉,一点都没有。
因为心痛的感觉那样强烈,好像已经盖过一切。
顾烟抖得越来越厉害,因为,她的肚子又开始剧烈的疼痛,她攥紧了被子,呼吸急促,她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