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栀已不记得卯晓与万天明这一茬了,可说道五月五端阳,她们年年皆是要去万佛寺的。
“那日是严九姑娘的死忌,夫人年年皆要去给她念经超度。”
得了金栀的回答,江妩心底更是堆了说不清的无奈,她早该猜到的,那是她的娘亲,没缘由地十年如一日地诵经念佛,在她知道严愿替娘亲死的那日,她就该猜到的。
江妩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她不死心地出声问道:“府医说娘亲还要多少日子可活?”
她其实不问,也猜到了七八分。
卫氏不想活了,金栀说卫氏二十三年前就得了心病,即是说她的娘亲,二十三年前,便不想活了。
金栀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几日几夜未敢阖眼了,分明早就干涸的眼眶,一瞬就涌上了泪,她含着哭腔,“就是这几日了。”
江妩足下一软,她咬着唇,终是忍不住哭了出声。她一直摇头,不肯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口上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端阳。”
金栀被陡然歪倒而下的江妩吓了好一大跳,索性她动作极快,把江妩给扶靠着墙,缓缓放了下来。
眼前的江妩令她看得心酸,忍不住出声劝慰:“姑娘,身子要紧啊。”
江妩心里疼得厉害,她坐在自己的浅蓝色杭绸综裙上,难过得眼泪哗哗直流。
过几日就是严愿的死忌了,那是二十三年,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含冤沉塘的日子。
那是端阳。
娘亲怕是活不过端阳了。
众人决定轮流守着卫氏,妧姐儿先留在屋里守着。其余的哥儿姐儿一出来,便听见哭得伤心至极的声音。众人睫毛上还挂着泪,听得这般戚戚之音,一时也忍不住。
铖哥儿循声而去,就见着江妩瘫坐在地,伏着墙痛哭不已。
虽说是孟夏午后,可这地上终究是凉,铖哥儿忙把江妩扶了起来,肃声道:“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怎个个都不疼惜自己?你给我起来,是嫌娘这一刀不够狠,你还要往我身上多扎一刀不成。”
“大哥哥……”江妩自是听出铖哥儿隐隐的哭腔,她知他是担忧她,遂江妩边哭着边站了起来。
卫氏病入膏肓,早已药石无灵。一踏入毒月,卫氏是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多了,三房的哥儿姐儿轮流看守,卫氏接连四日,醒来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足两个时辰。
今夜月色极好,夜幕清清,风有柔意,就连卫氏都被诱得起身下床,趿拉着睡鞋,在庭院里游走。
念月洲住着的丫鬟早早被清了出去,原是怕丫鬟作息早,晨起动作多,难免会吵着卫氏。
刚过了子夜,卫氏不让江妩扶,自个儿边行边笑叹月色之美。
可江妩苦着一张脸,半点也笑不出来。
以卫氏虚弱的身子,怎可能这般健步如飞,这想来,就是人之将死的回光返照了罢。
江妩两世都未见过卫氏这副逍遥自在,没心没肺的模样,好似全然变了另一个人似得。
正当江妩还想着之时,卫氏轻快地提着裙摆小跑了起来。
“娘亲,您小心脚下的石子,等等我,慢一些走。”江妩提着灯,瞧着眼前露出少女姿态的卫氏,心慌得厉害。
卫氏带江妩来到垂柳旁,她摸了一把石凳,随后便将披在肩上的衣裳覆与冰凉之上,伸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