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史记突然对身边的人说,“怎么每次我说什么,你都能让我跑题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林以南捏捏她的鼻子,“好了,先去吃饭,一会儿我们再继续。”
队里的成员今恰巧都在食堂,然而一个个看着都是精神不济,一脸苦相。除了队长,若有所思。
两人匆匆吃过饭,就准备回宿舍。丁醇见史记吃饭的时候依旧情绪不太好,以为自己把她吓到了,觉得十分抱歉,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离开的两人他有些沮丧。
回到宿舍,史记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先是将林以南推进椅子坐好,仔仔细细看他一圈,然后将自己团进那人怀里,“这么说,稍微没有那么怕。”
林以南低头亲她发顶,“一定要说吗?”
史记点点头。
做决定的时候说得很好,真到了紧要关头史记又怂了。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咽口水,强迫自己每一句话都要吐字清晰,吐字清晰的后果就是一句话断成了好几句。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她终于将压在心里最害怕的一件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对于多数孩子而言,幼时的记忆往往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断消失,尤其是那些五岁以前的。然而,恐惧和爱一样,是世界上最难以忘却的东西。史记一直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事,畏惧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五岁之前,她也和别的孩子一样,成天四处撒欢皮得像一只猴子。没有每天早上风雨无阻的早课,没有像小跟班一样虔诚地跟在奶奶身后。可是,五岁是一道坎。
那一天,不,寒食未至,仍然是四岁的她一个人在家门口玩,她一直如此,家人倒也不担心随她去。可那一天不知怎么,她一个人溜到了屋后的河边,在那里挖泥巴找蚯蚓,一不小心滑进了河里。
午时三刻,太阳大得很,她在河里不停扑腾,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来搭救。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的水,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抓她,勉强睁开眼睛一看,一个比她略大的孩子抓着她的胳膊往水底拖。瘦长的四肢,眼睛很大,下巴尖尖,还在朝她笑,一直对她说,“我们去玩吧,我们去玩儿吧。”
史记那会儿已经迷糊,觉得有个小伙伴和她一起反而不害怕了,她停止了挣扎随着他渐渐沉入水底。
大概也是命不该绝,隔壁刘阿叔远远见有东西在水里扑腾赶忙跑来一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把他吓得半死,小史记已经一动不动正往水底沉,刘阿叔心都凉了半截,但也顾不得那么多,扑通跳进水里去捞人。
不下水不知道,那里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刘阿叔愣了一下准备再下去一点将他一起捞起来。可奇怪的是,那小孩似乎什么事都没有,还死死拽着小史记往水底去。他瞪着那双大眼不肯撒手,看着特别渗人,刘阿叔心里打了个突突,想起一直以来的传说,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史记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再不上去就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刘阿叔心一狠一脚踹向那个小孩挣脱开去,然后带着史记浮上水面,回头见那尖脸的东西定定地在水里盯着两人,刘阿叔心里忍不住害怕,手忙脚乱一咕噜爬上了岸。
村里人听见动静,陆陆续续跑来河边,见刘阿叔和小史记的样子都忙乱乱去喊人、叫救护车。
刘阿叔呸了几口水,一脸惊魂未定,“我的娘,底下有落水鬼,一个劲儿把史记往水底拽,差点连我也沉在下面了。”
史记“噗哧”被人拍出肚子里的水,正好醒过来浑身难受,小孩子常被大人吓唬,听见落水鬼三个字,忍不住哆嗦起来嚎啕大哭。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在哪里,谁提起这个她就犯病。
史记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奶奶,忍不住眼睛湿润,“奶奶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带着我每天去做早课的。”
林以南摩挲着她的胳膊和后背,脖子里湿乎乎的,“没事了,以后都有我。”
史记将湿漉漉的眼睛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后来她专门去搜集各种关于落水鬼的资料,想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是真实的动物或者真的是灵异存在。只是到目前为止,落水鬼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她蜷在林以南怀里低声细语,将那些害怕的事物娓娓道来,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鼻息之间全是他的味道,还有他的温度,史记脑袋一动,在他喉结上亲了一下。喉结耸动,她似乎听见了林以南咽口水的声音。
史记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