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边策只在边家某位长辈口中听见过这样的话,这话会从姜辞嘴里说出来,他实在有些意外。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她眸色清亮,充满真诚,他正想说点什么,她忽然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半靠在沙发背上。
他听见她又说:“也不知道你是在金字塔尖上站久了,觉得这世间无趣,还是你从小到大束缚太多,活得并不痛快,反正我总觉得你好像不爱这个世界。”
她语气困倦,又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听这话,却不由得呼吸慢了一拍。
他淡声问:“你说说,怎么样叫爱这个世界?”
“对我来说,可能是,对未来充满期待。”
姜辞话落,被边策一把捞进怀里。边策从后面抱着她,在她颈后落下深深一吻。
她脊背一阵酥麻,困意淡去,问他:“这是会说话的奖励?”
他笑着:“我就是想亲你。”
第24章
十指相扣,他又收紧臂弯,把她嵌进他怀里。这般亲密,按理说该有下文了吧,散了困意的姜辞隐隐期待。
可他却接着说道:“今晚你吃点儿素吧。”
姜辞二次失望。
其实姜辞也可以霸王硬上弓,她不信这人会不为所动,可她了解他的脾性,深知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主动必定比被动来的有意思。
她思考边策为什么不愿意“献身”,因为环境陌生?还是因为他真的不行?
据说跟梁子淳分手后,他的感情史一片空白,私生活方面,他的名声的确是极好的。可她宁愿他名声好是因为他拿的是痴情人设,他忘不了前女友,也不愿意他是个在这方面不行的男人。
姜辞越想越害怕,又问自己,如果边策真的不行,那她还要继续喜欢他吗?她心里得出一个百分比,百分之五十五,她可能会继续喜欢,百分之四十五,她会放弃。
前者比后者多百分之五,代表她不是绝对的现实,可她也绝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姑娘,毕竟她很喜欢吃肉。
就这么想着,她打了个哈欠,窝在边策怀里,变身一只慵懒的小猫。
待姜辞再睁开眼时,枕边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她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身边空无一人。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是边策把她抱回房间里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姜辞,他不行,你却真行,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她爬起来洗了澡,换了睡衣,找到自己的手机,也不管这会儿边策是不是已经睡了,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竟然跑了。
边策几分钟后回她:来日方长。
姜辞品了品这四个字,觉得未必是个好词儿,懒得再回,她放下手机,打算一觉睡到天亮。
她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老姜又临时给她加了个啃资料的活儿,天一亮,她便又要去做永动机。
边策从姜辞那儿离开,是因为接到边骋朋友的电话,对方让他赶去接边楚。边骋自己喝大了,把边楚也带坏了,电话里,他听见边楚正在说胡话。
等他赶到时,朋友们已经拦不住喝醉的兄妹俩了,边骋和边楚倚靠着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个叽里呱啦中英文混讲,却不知所云,另一个呵呵傻笑,专注地捧妹妹的场。
边策扛着拳打脚踢的边楚上车时,想起姜辞睡着时那副乖巧样子。他当时抱着姜辞去床上,她搂着他的脖子,半梦半醒中还找他索吻,他把她放在床上后,她翻了个身,嘴里嘟嚷一句不清不楚的情话。
不听话的妹妹让他想起听话的女朋友,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安顿好边楚后,边策又去搀扶边骋,要不是边骋的几个狐朋狗友在边上,他很想一脚把这个混蛋踹醒。
边骋挂在边策身上,嘴里一直叫“大哥”,一会儿说“大哥,我好渴”,一会儿又说“大哥,我心里不痛快”。
边策冷着一张脸,把不痛快的边骋扔进副驾,确认后座的边楚躺安稳了之后,他开车带两个活祖宗回了自己另一个住处。
老太太是不管边骋的,但会担心晚归家的边楚,路上,边策又给老太太打电话报备,没说边楚喝多了,只说她在自己那儿玩儿累了,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把两个醉鬼从车里挪回家又是一番折腾,将他们都伺候好后,疲惫至极的边策回到客厅里一个人坐着。
他很少来这儿住,这住房子里没有任何烟火气。他看着窗外的月影,外头的世界要比里头生动。
他枯坐了十来分钟后,边楚醒了,吵着要找水喝,他过去送水,被边楚抓着袖子念了一个人名儿。他喂妹妹喝完水,给她掖好被子,关上门离开,再回到客厅,人站在沙发前,莫名想起姜辞那句“你好像不爱这个世界”。
他回头看看边骋的房门,再看看边楚的,又想想老太太和常年在美国生活的父母,他从小到大的日子在脑中跟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跳转,跳过了儿时那帮发小,跳过了跟他利益紧密连接的孙之净,跳过了梁子淳,最后停在他独自站在黑暗且空荡的客厅里。
姜辞呢?
她竟成了那个放电影的人。
这时姜辞发来消息,问他怎么跑了。
他想,来日方长。
他的确不爱这个世界,但他目前对她这个变量很是着迷。她若是棋子,最好能做最特别的一颗,她要是再有能耐一点,还可以做他心弦上的拨片。
总之,来日方长。
早上去办正事之前,姜辞先去找阴间作息的索然一起吃了顿早餐。
索然总熬夜画画,清晨往往处在游离状态,姜辞则喜欢边吃早餐边做一天的规划,眼下正在ipad上整理要跟基金经理沟通的问题。
“你是不是瘦了?”索然撑着脸,眯着眼看姜辞。
姜辞优雅地喝一口豆浆,“好问题。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你绝对是我的真朋友。我瘦了五斤,累的,羡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