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见许轻言没停下来,沈月初隻好指名道姓地又叫了遍:“许轻言。”
许轻言脚下一顿,有些诧异,沈月初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并不自恋,不觉得自己出名到全校的人都认识她。
许轻言微微侧身。
沈月初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许轻言面前,递过一袋麵包,许轻言只是看他,没接,他又朝她这边抬了抬手。
少年身高腿长,神情很淡,低头看着她,她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棕色的瞳孔。
上课铃声在这时穿透操场上空,不少学生拔腿朝教学楼跑去。
“上课了。”江兰拉了拉许轻言的袖子。
沈月初也没催,就这么递着,倒是边上的“麻辣烫”等不及了:“快点快点,哥还要回去考试呢。”
钟筱筱看着这一幕,脸色不太好看,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许轻言。
许轻言接过麵包,道了声谢,又说道:“多少钱?”
沈月初耸了耸肩:“不知道。”
说完就走了。
许轻言很想追上去再问两句,但第三遍上课铃已过,操场上没什么人了,她隻好先和江兰跑回教室。沈月初和“麻辣烫”,还有老三,钟筱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原来他是五班的。
回到教室,刚坐下,江兰就忍不住激动地拉住她的手:“你之前跟他认识?”
许轻言蹙眉,仔细想了想,真没印象:“应该没有跟他同班过。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
江兰有些失望地趴在桌子上:“哎,可能是你太出名了,那么多获奖照片放在橱窗里呢。”
许轻言也觉得有可能,关于这点也没过多想法,可令她在意的是,怎么都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啊。
许轻言低下头,在课桌下悄悄拿出麵包,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才发现沈月初给她的是一款红豆炼乳麵包,许轻言不太爱吃甜食,但唯独对这款麵包情有独钟。
小小的麵包糯糯软软,里头裹着红豆馅,还有奶香四溢的炼乳,咬下一口,简直美味上天。
许轻言捏了捏小麵包,突然就有些馋了。
这人,还挺会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月色入骨,沈月初,我们许公主心中的超强白月光,配角栏有名有分呢,终于露脸,不再从他人口中听说了。
许轻言一般都会在家吃完早餐, 她的母亲生活很规律,一早会为全家做好早餐, 都是养生的粥,豆浆。但她也很忙, 有时候会到各地演出、开会,父亲的工作性质注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当这时候,许轻言就会自己买点早餐填饱肚子。
红豆炼乳小麵包, 她的最爱,偶尔还会窃喜,今天妈妈不在家。
35元一袋, 在这个年代, 并不算便宜。
麵包被许轻言和江兰消灭光了,江兰边吃边感慨今天的麵包特别好吃, 吃得一脸喜悦,又一脸惆怅,许轻言完全不明所以,她只知道人家一手交货, 她还没一手交钱。
放学的时候,许轻言径直走到五班门口, 来来往往有不少同学发现了她, 一班的名人到五班来做什么?有些人私下里开始窃窃私语。
许轻言没去管这些目光,随便叫住一个同学:“沈月初在吗?”
那男生愣神片刻,看了她好一会,这才回过身往班里吼了一句:“沈老大在不在, 有人找。”
过了会,只听里面有人回道:“谁啊,送情书的吗,不用了啊,抽屉里塞不下了。”
回话的应该不是沈月初,里头一阵哄闹,门口的男生也跟着笑:“人就在门口了。”男生回头问道,“你找他干嘛?”
许轻言隻吐出两个字:“麵包。”
男生一脸莫名其妙,但也照实回话:“不是情书,是送麵包的。”
里面先是一阵哄笑,后来突然安静下来,再后来,许轻言看到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沈月初单肩背着书包,这包瘪得很,估计里头没放什么书。他很高,瘦,短发干净利落,至于脸,民间有很中肯的评价“肤白貌美”,许轻言觉得倒也没差太多。校服白衬衣领口微开,衣摆没有像那些不修边幅的男生耷拉在外面,而是系在校裤里,往下就是两条大长腿,一双刷白的板鞋。
刚才在树丛里没看清楚,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
许轻言自上而下扫了一眼,重新看回他的脸。对方正好跟她的视线对上,似笑非笑,像是把她刚才一瞬间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许轻言略感尴尬,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不也在打量她么。
“找我?”还是沈月初先开了口,“边走边说。”
许轻言反应过来,他们俩杵在教室门口,实在是太惹眼了,围观人数急剧攀升。
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面,其实她找他的事很简单,交完钱,走人,可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那个机会。
“老大,你不等我啦!”
许轻言回头,看到“麻辣烫”从后面追了上来,沈月初都没转身,抬手挥了挥:“有事,先走了。”
“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了,啧啧啧。”
这“麻辣烫”倒也不难看,但这表情实在猥琐,他还衝许轻言眨眼……许轻言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许轻言这天才知道沈月初在学校里人气那么高,走哪都自带光芒,不管是不是自己学校的,或多或少都喜欢朝他多看两眼,然后在顺带看她一眼,再然后,那眼神仿佛在说“呵呵,这女的谁啊。”
好在许轻言一向来内心强大,全部无视。
两人谁都没说话,许轻言一会还要去上钢琴课,所以等离学校远一点的时候,立刻快步走到跟他并肩的位置,说:“稍等一下,我把钱还你。”
沈月初停下脚步,有些迷茫:“什么钱?”
“麵包。”
沈月初恍然大悟,随即神色一转,漠不关心地勾了勾唇角:“不用了。”
许轻言已经把准备好的零钱拿出来,递给他:“给。”
3块和5角的硬币,正好,不用找。
“不用了。”沈月初再说了一遍,然后绕过她,继续走。
许轻言追到他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坚持道:“要的,我没理由白拿你的麵包。”
沈月初垂眼看她,齐耳短碎发,小小的脸,皮肤白净得像是会发光,鼻梁秀挺,架着一副框架眼镜,有点心疼这鼻梁骨受不受得住,镜片后是一双很认真很认真的眼睛,微微内双,眼神清澈坚定。她很执着,执着得好像他不收这钱,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似的,不就几块钱么,这女生怎么这么一根筋。但现在的许轻言就像刚才的他,对方不收,她的手就这么举着,不嫌累似的。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她脚下一崴,一个后仰,眼看就要往后倒去,沈月初眼疾手快,迅速拉住她的手腕,朝自己怀里一带,许轻言的额头“砰”地撞上他的胸口。
“没事吧?”
许轻言反应很快,连忙推开他,托住眼镜,摸了摸鼻子。
刚才那一瞬,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蓬松的,干燥的,阳光的味道,她出神地想了会,回过神的时候,沈月初正盯着她看,忙掩饰性地摇头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