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李明武没把小孩接回紫煌院,说是要给小孩引个温泉水池,方便冬天洗澡,等弄好再让她住过去。后园女人又是好一阵羡慕:这孩子还没小,四少爷就这么宠着了,长大的话那还了得云云。
萧如月暗讨,这会否是李明宪故布悬疑之计?要知道,这府上二少夫人就是公孙天都的眼线,也许在别的地方,小孩受宠留在紫煌院没问题,但是,就在秦太子昭等人试探过李明宪,就不得不防了。
午间,仨位少夫人拎着食盒求见。这回,简三太太留话,各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何必再来烦她这没份子的老太婆?不见。
苏贞秀伤心得直掉眼泪,直接便跪在小院子里。曲有容想挽起她,说今日姨娘有火,改日再来;公孙红锦硬气,道她就不信除了求简三太太就没有别的法子挽回情郎的心。苏贞秀都摇头拒绝。
仨人的反应简三太太全都看在眼里,她冷笑,秦嬷嬷凑上前,道:“等她们见识江汉侯府的手段,自然明白太太善心。”
“我还倒真希望她们多长点本事。”简三太太言不由衷,她扫一眼餐桌,放下筷子,又没胃口,叫新来的丫环陪她打牌。
碧玉讨巧,在牌桌上说些俏皮话逗女主人高兴。忽地,她想到一件事,道:“太太,那绣花鞋刺客找到了。”
“哦,怎么说?”
“也是运气,嬷嬷去后园子,找到几只黑老鼠,那物正在食鼠肉,嬷嬷带着玉儿在那儿伏了一天,就把人给等着。太太,您猜是哪个?”
“酒屠铁三娘?”
“可不就是,她叫四少爷打成重伤,又逃不出去,便在废园那儿,还想着再找机会哩。亏得嬷嬷经验老到,才把人找出来。”
忽而,萧如月想起自己当时喝的那两瓶牛奶,当时还以为藏得隐蔽呢,万料不到早给下毒虫卵。想到这儿,萧如月超想吐。
简三太太高兴:“好,统统有赏。”
秦嬷嬷端了些茶果点心进来,她经过窗边,道:“太太,苏家那丫头还跪着呢。”
“爱跪就跪着,不是有能耐么?”简三太太专心看牌,懒得理会。
秦嬷嬷给碧玉递了个眼色,碧玉微摇头,简三太太正在气头上,谁劝都没有用。后来,苏贞秀到底给秦嬷嬷劝回去了。
赏梅意外引发蛊虫事件后三天,孟九白来了。
小孩跟着碧玉走出信芳园,孟九白等着湖边的树下,来回地走动取暖,脚边放着几个大礼包。孟九白照例先给侍女塞银票,再送礼盒子。
“九爷,久未见囡囡吧?不若带出去走走,太太那儿碧玉回一声就成。”
萧如月嘲讽地看着对方,孟九白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来只要给了银票,就可走人的。
碧玉见他不动,大概以为时隔日久父女情分有生,她取出一把花花绿绿的什锦糖,说小孩爱吃糖,让孟九白拿着哄小孩。
在小孩直勾勾的眼神中,孟九白像被烫着手似的,倒退数步。
碧玉小心地捡起散乱在雪地里的糖果,细细地收在手绢里。看着看着,萧如月心惊得抖起来:绣花鞋,碧玉脚上穿着的是那双紫茶花绣面粉色软鞋。碧玉似有所觉,忽地抬头,阴阴一笑,裙摆盖住鞋面。
萧如月心里突寒,她不由得微微发抖。她想跑开,却被碧玉牢牢地抓住手腕,她想叫,嗓子眼莫名地一堵,点穴!?
碧玉起身,面带柔柔笑意,问起迟一月来看小孩的缘故。孟九白搓着手,一言难尽。
“九爷莫不是碰上为难的事?”
孟九白点头,因为去年在简文公府订购麦芽蔗糖酒这件事上尝到甜头,今年早在七八月淡季时,他就囤起大批蔗糖,眼下简文公府出事这东西没销路,他从年前发愁到年后,好不容易牵到线能高价处理掉手中的货,不料对方忽然变卦,真是急死人。
“瞧九爷这话说的,简三太太还不至落魄到摆不平这事儿。”
“是,是,孟九急糊涂了。”孟九白手搓得更急“只是那府上事委实难办。”
“不知是哪府的管事?”碧玉问道。
“威远侯府。”
“不正是四少夫人的娘家,那可巧了。”碧玉笑容可掬,她转了个身,瞧见雪地那头慢步行来一对撑红绸伞主仆“那不是四少夫人么,九爷今儿来得正是时候。”
萧如月一颗心沉到底,哪里是巧,分明是局。她看向孟九白,此贪婪商人正两眼发光,欲欲跃试和他眼中的金山银山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