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足够执着。”
“我以为,我可以克制。”
然而,那都是自欺欺人。
一场心魔劫,就能将她毁得什么都不剩。
心魔劫里的一千年,她窥见飞升后的岁月,执意斩了所有爱,斩了所有情,这样的飞升,最后又有什么呢?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无形的枷锁和牢笼,一场无法结束的寂寞和绝望节妇。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他,以为自己不曾动心,然而却在那千年里明白,其实吧,这颗心,她早已交给这个人了。
她从心魔劫里走出来,疯疯癫癫,心魔劫里的那个人,成了她所有的执念。她只记得他的好,只记得他们所有美好的岁月。她刻意忘记她自己做过的所有,就是为了不去面对真相的残忍。
然而做过的不会抹去,受过的伤不会消失。当她终于当一个普通人,她才明白,自己所做过的一切,都是怎样的罪恶。
她看着面前青年的眼泪,回想起两千多年,他堪堪筑基那一年。
那一年他站在桃花树下,身后背着她给他铸的剑,等在她洞府前,她闭关出来,便见他靠在桃花树下,慢慢张开了眼睛。
那一双眼真好看啊,落满了山川岁月,让她波澜不惊的内心怦然跳动。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孩子,已经长成了这样英俊出色的男人。
那时候他的眼里一片清澈,全是温柔欢喜,他不知世事,不懂凡尘。那时候她的心里,也不曾有这么多杂念,她看着他,就只是想,希望他这一生,都能有这么一双眼。
希望他一生,都不必长大。负长剑,行世路,除魔卫道,心如明镜,不染纤尘。
然而时光过去,她其实,早就忘记了她的初心。
她怀着温柔和善意送走他,希望他去了解这个俗世。然而那四百年,她追求功名利禄,想要扬名立万,早已堕入红尘。
那时候,她便已经失了自己的道心。
她用师父的话骗自己,她知道自己的道心已毁,却始终不愿承认,执着去飞升,执着着去开宗立派。
她见他皎皎如明月,越发明白自己的卑微。于是有了杂念,把杂念当成执着,终究走到最后,堕道入魔。
她哪里是在心魔劫中毁了自己?
早在很久以前,当她为了保护掌门的位置将他当做灵兽,当她和各派掌门一起以吃下凤凰元丹凤髓提升修为,当她不折手段维护名声,当她和其他门派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四处捕杀妖修,她便早已堕道入魔。
若执念是道,那不是每一种道都值得让天道眷顾,给予长生。
然而她明白得太晚,或者说,她一直明白,只是不敢面对。
面前青年的眸中一片死寂,怀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她颤抖着身子,沙哑出声:“轩华,对不起……”
回应她的,又是一剑。
“我恨你。”他痛苦出声:“我也恨,我自己。”
“对不起,”凝华慢慢笑开,握住他的剑,一剑砍在自己肩上,艰难道:“你别恨自己,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她颤抖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