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儿家,她得矜持,身为人,她得守礼。但她又想,跟日后的惨死相比,矜持算什么?礼教算什么?
赤獒紧紧盯着焉谷语,见她犹豫,他脑中蓦地想起了那天落水的事,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在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算了。”“好。”
这一句,他们俩几乎是同时说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一个面上略微诧异,一个满脸豁出去的神情。
在赤獒震惊的目光中,焉谷语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两手穿过他的劲腰环住。
他没穿衣裳,灼灼热意直接传到了她身上,热得她惊颤不已,她将额头抵在他心口,瓮声瓮气道:“这样么?”
赤獒:“……”
少女娇美的胴体贴了上来,哪儿哪儿都很契合。
他张开口,脑中一片空白。这些天里,他被迫看了许多斗奴接客的画面,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懂。
她靠得如此近,他的意志快散了。
“你是不是藏了根棍子?”话一说完,焉谷语随即反应过来,舌头打结,她悄悄挪动身子,往后站了点儿。做完一切后,她面上烫得要命,跟燎原一般。
后头,她的声音没了,还往后挪了位置,赤獒哪儿会不明白。他起了恶劣的心思,低头将下巴搭在少女柔软的青丝上,轻佻道:“野兽发情都这样。你不喜欢可以放开。”
“你不是野兽,别老贬低自己,而且你这是被人下了药。什么发情,说得真难听。笨蛋,这叫情动,被下药之后便会如此,又不是你的错。”焉谷语不满他总将自己说成野兽疯狗,听了便要指正他。
羞涩归羞涩,她的手倒是没放开。
她真会哄人,尤其是哄他。赤獒闻着她发间的味道,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几分,他偏过头,尽量让自己靠近她耳边,“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之后,你会不会抛弃我?”
闻言,焉谷语呆了一下,她实在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仿佛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么。
“扑通扑通扑通”,她心跳得厉害,是怕的。也是,他能从斗奴场走到皇宫,再从皇子之位走到帝位,城府极深,哪里会是个好骗的人。
可她都演了,也只能继续演下去。
“你是我的好友,我为何要抛弃你?”
赤獒鼻子里哼出一道滚烫的气息,正好落在焉谷语的耳廓上,“啊……”焉谷语微微瑟缩。
他无意识地蹭着她的鬓发,低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你不用告诉我答案。”
焉谷语:“……”她隐约觉得,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两人都不说话,呼吸却一个比一个重,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暧昧地撩人。
思虑许久,焉谷语出声,喃喃道:“我不会抛弃自己的好友。”倘若他之后不做那些残暴事,她还是乐意同他做朋友的。
“呵。”赤獒低低地笑了,这一声笑得很复杂,什么情绪都听不出,又似乎,什么情绪都包含在了其中。
焉谷语弄不清对方的心思,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找了其他话说,“你,那个,药效何时才会消?”
赤獒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小巧的耳廓染上了桃花色,红透了。他用舌尖抵住前头的牙齿,重重摩挲着,这才控制住想咬下去的念头。
“兴许要一夜。”
他呼出的气息一道道往她耳朵上喷,焉谷语难耐地转着脑袋躲开。也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腿快软了,整个人有种往下滑的趋势。这种古怪的感觉,她从未有过。“我,我,站不住了。”
用尽十万分的自制力,赤獒直起脑袋,压抑道:“回去吧。”
焉谷语抬头,撞进那双猜不透看不透的眸子里。只一眼,她便被烫了一下,慌忙垂下视线。这一垂,又看到了个坏东西,她懊恼地往旁看去。
“你,这样成么?”
她琢磨着,自己此刻回去的话,他方才说的话肯定不算数,抱都抱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不成,君子一诺千金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你了,我就得在这里陪你。”
赤獒面上似笑非笑,凑近她耳边道:“那就抱紧点。”
他说的话像火一样地往她耳朵里钻,快将她点燃了,焉谷语嗔道:“你……”她哪儿敢抱紧点,抱得开了都觉得难为情。“你收了它。”
赤獒深深地呼了口气,硬生生道:“收不了。”
“哼,坏东西。”焉谷语小声嘀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这话说得有点撒娇的意味,听着像是在调情。她闭上眼,脑中念起了四书五经。
赤獒没搭话,两手紧紧抓着铁链,用力地骨节发白。
时间一点点溜走,蜡烛烧完,屋内跟着暗下,衬得夜色更深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焉谷语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哈……”她打了个哈气,往下一看,埋怨道:“怎么药效还没过。”
赤獒望向焉谷语酸涩的眼皮,其实她这么抱着,他心猿意马,更不舒服。“你困了便去榻上躺着。”
焉谷语使劲摇摇头,强打精神。她仰头看他,他额间冒出的汗水比方才要少,多半是药效快过了。“不用,我还不困。”
“去吧。”赤獒催促道,末了又补了一句,“方才那句话作数。”
有他保证,焉谷语果断松了手,意识到自己松手太快,她又打了个哈气,语带歉意道:“对不起,我真的太困了。”
赤獒看着她,嘴角的线条不知不觉中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焉谷语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心道,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就是少了点儿感情。“那,我去榻上躺着了,这样也算陪你吧?”
“嗯。”赤獒应声,不冷不热的。
“我去了。”焉谷语整了整被弄皱的衣衫,脚下步子跟着一转。
便在她转身的刹那,赤獒嘴角的弧度拉平,然而下一刻,软绵绵的身子又扑了上来,比方才抱得还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