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一口一个“少夫人”,多半并不是什么宾客,而是哪位宾客家中的随从。他借着酒劲在上面闹事,底下的宾客未必知道,而若知道了,未必会由着他这么闹。
毕竟淮乡楼在长阳城中都略有些名气,在这儿见了血,对相关的人名声都不好。
她下楼时脚下走得很急,到了楼梯口时见着店里的另一个伙计阿白,阿白拦了她便问:“上面怎么着了?”
“打起来了!”红衣急道,就势一拽阿白,“究竟是哪位少夫人吃了不舒服?”
“嘿……别提了,是今儿这庆生宴主家的少夫人。”阿白道,说着举了举手里端着的水碗,“我得赶紧送水去,让她漱口。”
“……等等!”红衣当机立断,再度横在他眼前,不假思索道,“你去送水的时候,跟那位少夫人说两句话。”
阿白一愣:“什么?”
“第一,她家仆人在上面跟咱们的厨子动手呢。”红衣说着语中一顿,续言又说,“第二……你告诉她那腥气是新来的厨娘不小心割了手所致,跟厨子没关系。”
阿白犹豫着打量她两眼,踌躇着应了,又忙去送水。
红衣一颗心扑扑乱跳着等着人来,紧张得手越攥越紧,握疼了伤口都没意识到。抬头看看仍争端未平的二楼,又望望阿白方才去的方向,脚下踱来踱去,干着急。
少顷,终于有人来了。
五六个虽穿着汉服但仍能看出是赫契人的人从她面前疾步走过,半步没停地就上了二楼,过了会儿,又一齐押着那醉鬼折下来,很快就被淹没在厅中的人群里。
红衣松了口气,举步上楼。可刚到楼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有人来了,来者的视线在厨房中一划:“哪个厨娘割破的手?又是哪个厨子骂的人?我们少夫人叫你们去!”
“铛——”孟持手里的菜刀狠剁在菜板上,一言不发,气势汹汹地就出去了。
红衣愣了一愣,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跟着那赫契人一起,绕过热闹的大厅,去了侧旁一个安静的雅间。推开门,有个容颜姣好的异族女子侧卧在榻,黛眉紧蹙着,仍不住地抚着胸口。
侧旁有婢女服侍着劝她饮水,见三人进来,才忙不迭地退到一边,躬身不言。
房中还有一人,在房间一侧,正欣赏墙上巨幅的水墨画,一个年轻的背影很是挺拔。
那女子坐起身来,柔荑抚着胸口,抬眸便向孟持怒然道:“你们自己做坏了菜,还敢骂我们赫契人!”
红衣知道这事上确是他们自己理亏的,服务行业么,“服务”没到位,其他都是废话。抬眼一瞧孟持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哪敢让他说话,连忙赔笑道:“夫人恕罪。怪我怪我,这事都怪我,我……我是新来的,刀功还没练好,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看画的那人猛地转过身来,睇一睇她,神色愕然:“红衣?!”
“咝——”红衣当即呲着牙抽了凉气,上下银牙紧紧地咬了半天,才道出一句,“聿郸……公子……”
☆、第48章抢劫
这真是……冤家路窄。
红衣诧然望着他,徐徐吸着凉气静下神来,而后勉强地衔起笑容,问他:“聿郸公子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