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叫司机开回去。”他皱眉。
她依言上前拍拍司机的椅背,以葡文问道:“司机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要去的是”
她话未说完,司机却猛地深踩油门,车子陡地向前暴冲,她整个人因后座力向后仰,惊喊一声。
“哎呀!”
斑锐也发觉不对劲了,他扶住她,长手一伸,抓住司机的后颈,低喝:“你想干什么?停车!”
司机毫不理会,反而更加催足油门往前,怱左怱右,甩动车尾,让他们两人不断摇晃。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高锐紧抓著把手努力稳住身躯,扬声怒斥。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疯了似的往前狂飙,一直到离开了市区,转进一个荒蛮得近乎落后的区域,才把车停下。
“下车!”司机突然拿出一把枪,指著他们,大声胁迫。
斑锐和卫相如这才发现司机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一头卷发,肤色深,身材矮壮,似乎带点印地安人的血统。
他们不敢反抗,乖乖下车。只是,一下车,一股恶臭马上惹得高锐拧起双眉。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掩鼻,环视著整个脏乱的环境低咒。
“这里是圣保罗的另一面贫民区。”卫相如看着四周,喃喃地道,终于明白他们遇上抢匪了。
“贫民区?”高锐满脸厌恶地皱了起来。
食衣住行育乐都处在金字塔顶端的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种地方。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司机把枪口对准他们两人,大声喳呼。不需要卫相如翻译,高锐也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
他不耐地將皮夹拿出来,瞪著年轻的黑人司机,冷冷地道:“说吧!你要多少?”
但司机根本不理他,一看见他拿出皮夹,陡地冲向他,一把將他的皮夹抢了过去,接著,又瞥见卫相如颈子上的钻石项链,二话不说便粗鲁地將链子直接扯断。
“啊”卫相如痛得低嚷。
“喂”高锐生气地伸手想夺回,却被卫相如拦下。
“不要冲动!”她急忙拉住他。
“哼,我可不怕他。”他冷哼,要对付一个小小的抢匪,一点都难不倒他。
“不只有他一个人,看,四周都是他的同党”她惊慌地看着周围,十来个衣衫破旧的男于不知何时已悄悄围了过来,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脸上也都不怀好意。
他拧起眉,暗咒一声,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
这次到巴西究竟是怎么了?连被抢这种倒楣的事都发生了。
司机把皮夹里的大把钞票拿出来,向同伙的其他人大声叫嚣,众人见钱眼开,都开心地鼓噪。
“鲁卡,你带来这两人可是大肥羊哦,再搜搜看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有人大叫。
“他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把他的衣服扒光,再杀了他,把他的尸体丢进海里!”另一个人道。
“那个女的呢?也要杀了她吗?”又有人问。
“对方只交代杀了男的,至于女的乾脆把她卖给人口贩子,还能大赚一笔。”叫做鲁卡的司机盯著卫相如邪恶一笑。
卫相如愣住了。
从这名司机的话里,她才惊愕地发现,他们遭劫竟不是意外,而是蓄意!
有人要杀了高锐?
“好耶好耶”他们笑着起哄。
“他们在说什么?”高锐如刀的浓眉高高耸起,瞪著他们。
“在讨论要如何处置我们”她解释。
“啧,真是倒楣透了,怎么会这么凑巧,竟会被抢?”他愤怒不已。
“也许不是凑巧。”她转头看他。
“什么意思?”他也盯著她。
“有人找上他们,要他们杀了你。”
“什么?”他一怔。
“他们是冲著你来的,高先生。”她轻声道。
“是吗?原来,有人想要我的命。”他脸一沉,冷冷地道。
“你有得罪什么人吗?”她问道。
“在商场上竞争,得罪的人可多了,数都数不清。”他哼了哼。
“那会是谁”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他冷笑。
“啊!该不会是锋迅集团?”她灵光一闪,忽道。
他高高挑起一道眉,定定地看着她。
不错嘛!居然马上就猜到了
这一瞬,他突然欣赏起她来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锋迅集团?”他反问。
“因为你抢了和摩狄可的这笔交易,所以,他们才想报复。”
“没错,他们的总裁想在明天签约之前除掉我,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和他抢这块大过了。”他阴惊一笑。
“可是他们怎么会这么清楚你的行踪?签约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但这个司机却好像早就在饭店前等著了”她偏著头,好奇地问。
他心一凛,被她精准的问题问住了。
这的确是个重点。
就算艾托塔通知了锋迅集团要中止签约,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人来杀他,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他要到巴西
是谁能这么快通知他们?是谁?
倏地,鲁卡的喊声打断他的沉思“喂,没时间了,快把他的衣服剥了!”
其他人高声附和,上前架起高锐,抢夺他身上的手表和pda,还打算剥光他的衣服,高锐挣扎反抗,忍无可忍,冷不防地挥出重拳,把其中一个人打得向后飞出去。
“妈的!你这家伙找死!”鲁卡见同伴挨揍,气得把枪对准高锐,直接將枪抵住他的后脑,准备开枪。
卫相如大吃一惊,马上以葡文大喊:“住手!你们要的是钱吧?”
他们听她居然说得一口流利葡语,都呆住了。
“如果要钱,就别杀他。”她又道。
“为什么?”鲁卡盯著她。
“他是个亿万富翁,雇用你的人给你多少钱,他愿意出原价的三倍,买回他的命。”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拖延点时间。
鲁卡愣了一下,与同伴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恶意地笑了。
“这倒有意思”鲁卡收起枪,贪婪地伸出一根手指“那么,叫他付一千万美金,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你和他在说什么?”高锐不解地问。
“我告诉他你很有钱,只要他放了你,要多少都可以给他”她解释道。
“笨蛋!你以为付钱他就会放人吗?”他生气地瞪著她。
“我知道他不会,但这样可以稍微拖延点时间,想想办法怎么逃走”她蹙著眉,对那十把对著他们两人的枪很伤脑筋。
“不需要这么麻烦,要逃走一点都不难,我有办法撂倒他们的。等一下我叫你走,你就拚命逃,懂吗?”他说著突然脱下西装外套,拉开领结。与其等死,不如自救。
“你想干什么?”她惊呼。他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能单独对付十个拥有枪械的敌人吧?
“喂,别动!”鲁卡马上把枪指著他怒暍。
“别紧张,我只是觉得有点热。”他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其他企图。
“乖一点,打电话给你的人,叫他们快点汇款到我的帐户,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条小命。”鲁卡拿出手机,要他打电话。
“不必了,我只用我自己的手机。”他说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哇!你们看,他的手机是镶钻的顶级货,全部手工打造,我最近才在网路上看过,那一支起码要美金一万元!”有人眼尖地大喊。
卫相如咋舌地盯著那支银色暗沉的手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它有这种身价。
“果然是个富豪,看来我是捞到宝了,你比我的雇主还要阔绰。”鲁卡睁大眼睛,得意地笑了。
“如果你放了我,我还可以把这支手机送你。”他大方地道。
“真的?”鲁卡惊喜地道。
“真的”他嘴角一勾,按下按键,突然之间,一阵高频刺耳的声响突然大响,在场的每个人都被那尖锐的声音刺痛了耳膜,个个痛苦掩耳。
卫相如也吓得捂住耳朵,还来不及反应,只听高锐低喝一声:“快走!”
接著,他將手机丢向鲁卡,拉著她拔腿就逃。
她惊白了小脸,没命地跟著他一路往山坡林地里狂奔,隐约还听见身后鲁卡一伙人破口大骂地追了过来,并且举枪不停朝他们扫射。
坦白说,平静地活了二十多年,最刺激的事也不过就坐坐摩天轮而已,想都没想过她竟会遇上现在这种性命攸关的可怕情况。
天色黑暗,树林中枝哑树丛遍布,崎岖不平,她又穿著一身根本不适合跑步的衣鞋,更增加逃离的难度。
一口气奔逃了十多分钟,她虽然被高锐拉著跑,但他人高腿长,她跟得辛苦,撑到最后,心脏实在负荷不了,只能挣开他的手,跪倒在一棵大树下,上气下接下气,
“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她喘着气对高锐道。
“你别在这时候扯我后腿,快起来!不然我丢下你不管。”高锐瞪著她怒暍。
“好你先走吧!别管我了”她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挥手要他走。
“是你说的,我真的会不管你的死活。”他转头看着后方追兵,无情地道。
“生死有命我不会怪你的你快走吧!”她也想得开,大不了一死。
“你”他真的快被她气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神经。
“他们追来了,你快走!”不远处传来鲁卡的咒骂声,她急道。
他看了看远处,又看看她,冷酷地暗忖,乾脆把她丢下,反正明天的签约也用不著她了,就让她转移歹徒的注意力,他正好可以多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
只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转著,他的脚却始终没有行动,好像有种什么莫名的力量拉扯住他,让他走不开。
“别替我担心,你快走,否则被抓到,不但生命有危险,你的生意也要泡汤。”她知道,对他来说,他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而她绝不能在这时成为他的绊脚石。
她的话点醒了他,明天的约他说什么都要签成,谁也不能阻挠他。
“也对,我的生意可比你的命还重要,那你就自己保重了”他心一横,冷漠地道,转身就走。
从来不为谁挂心,也不为谁留情,这次也一样,他没有什么好迟疑的,她是活是死都是她的命,与他无关。
对,与他无关
“你也是,保重。”她轻声道,心里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有淡淡的不舍。
她一直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就像她和那只杜宾后来成为莫逆一样,只可惜,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了
斑锐走了两步,停了一下,又走了三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把卫相如一个人留下来,虽然她的个性让他又烦又气又无奈,可是,一想到她被那群人逮住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的心里就猛冒疙瘩。
可恶,真没道理,太没道理了!
他愤然回头,走向她身边,心里则不停地低咒,为自己的这份不该有的担心感到非常生气。
“啊?你怎么”见他走回来,她怔了怔。
“闭嘴!不准说话。”他没奸气地怒斥一声,一把將她抱起,迅速冲进林木深处,找了一个树丛浓密的地方,將她藏起来。
“听著,你给我留在这里,别出声,也别乱跑,等我引他们走开,再来找你。”他拉长著脸警告。
他并没有丢下她
她心里其实有点小小的感动,想说些什么表达谢意,又怕惹恼他,只能呆呆看着他,不敢开口。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他瞪著她低暍。
“听到了。”她深深吸口气,俏声回答,一道暖流溢满了胸口。
她的眼神,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让他心口一阵推挤騒动,情绪更糟。
“哼,听到就好,我走了。”冷哼一声,他起身朝鲁卡他们那群人的方向奔去。
定定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她突然觉得,高锐这个人其实还满好的
比她想的还好她脸上拉开一道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