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第一个从大悲大喜之中转醒过来,哭了一阵,扑倒在张真奇脚边,“老人家,求您将英雄救醒,日后若有差遣,何良万死不辞!”
董航等人如梦初醒,一个个也跪倒在地,叩头不已。
张真奇笑完了,却只是负手而立,沉吟不语。
方圆以为是师爷性情孤僻骄傲,不愿与众人说话,忙道:“师爷,还请您老人家将英雄救醒!”
片刻之后,张真奇缓缓摇头道:“救不醒!”
何良等人生怕出言无状,惹得张真奇不快,齐齐将目光落向方圆。
方圆道:“师爷,英雄既然没死,又怎会救不醒?再说方才徒孙已检查过他的身体,生机断绝,您老人家怎说他没死?”
“哼!不成器的东西,心浮气躁,早知如此,就不该叫沈乘风收你,没的辱没了我清风观的名声,难道你就没看出这混账小子的古怪么!”张真奇拉长一张老脸训斥道,全然忘记方才他一进屋看到贾英雄之后,说过什么。
方圆道:“师爷,徒孙愚钝,还请您老人家点拨!”
“我且问你,四圣经有哪四式?”张真奇道。
“青龙式,白虎式,朱雀式,玄武式。”方圆道。
“记得倒是清楚,却是死脑筋,我再问你,玄武式有何玄妙?”张真奇道。
“玄武式动作缓慢,不刚不柔,最适合强筋健骨,调理内息。”
“还有么?”张真奇旁若无人道。
“还有?”方圆一愣,低低声音道:“四圣经乃是无上宝典,必然是神妙万端,只是徒孙愚钝,未能领悟其中奥妙······”
“哼!你果然愚钝,还不如这傻小子!”说着,张真奇转头看向贾英雄,目光中满是慈爱,道:“这小子施展了玄武式,因此看起来与死人无异。”
方圆惊诧道:“师爷,玄武式哪是这般模样······”
张真奇眉头一皱,似是又要出言责备,可一见方圆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并不是普通的玄武式,据我推测,应该是这小子自己从玄武式中参悟出了胎息之术,危急时刻,护住心脉,保住一丝生机不绝,以寻常之法必然无法感知,是以我才将内力转入他体内,方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银青色电光是这小子所独有的,电光不散,性命不绝,足以证明我的推断,不过······”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脸色一阵古怪变幻。
张真奇所料果然不差,早在普善寺的时候,贾英雄便根据玄武式自创出一套胎息之法,只是并不十分完善,方才仓促间,小命要紧,也顾不得这些,胡乱施展出来。
事关贾英雄生死,方圆虽然明知要挨骂,还是小心翼翼道:“不过什么?”
张真奇看看方圆,又看看贾英雄,眉梢几次挑起,却又几次将火气压下,可越压越恼,最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骂道:“你们两个混账,当师父的只知照本宣科,全然不懂变通,当徒弟的却糊里糊涂,偏偏还大胆包天,任意妄为,凭他这些浅薄根基竟然也敢自创功法,现在好了,胎息之术几乎成了自杀之法,就像在神觉周围建起一座围墙,明明未死,却无法醒来,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干脆死了,也免得我老人家心烦!”
张真奇越骂越恼,越恼越骂,当真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何良等人噤若寒蝉,他们在岳家军中见过的奇人异士也算不少,知道这种人大多性格古怪,可也不似这般,时喜时怒,简直就是个疯子,由此,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越是高人,越是古怪,招惹不得!
就在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甄乐儿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也不管旁人,扑到贾英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张真奇不由一愣。
趁着这功夫,方圆不着痕迹抹了把脑门上冷汗,道:“师爷,这位是我项师爷的弟子。”
张真奇脸色又是一变,转头看向甄乐儿,道:“她就是甄丫头?”
“是!”方圆说着,生怕甄乐儿失礼,引得老人家不快,赶忙起身,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师叔,这是我师爷······”
甄乐儿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日月无光,只是充耳不闻。
方圆又说一遍,甄乐儿还是只顾啼哭。
张真奇眼角微微眯起,甄乐儿的失礼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已从甄乐儿的反应中察觉出一些异样。
何良见状,小心加上小心,远远绕过张真奇,来到甄乐儿身旁,低声道:“甄姑娘,老四没死!”
一句话,甄乐儿立时云收雨霁,道:“二哥,你说马脸贼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