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是个中年胖子,也是客栈的东家,向来舍命不舍财,百姓取个外号叫“黄老财”,听说之后,气得暴跳如雷,要两名店伙将墨云斩挪开。
如果墨云斩只是沉重,上来两三个人咬着牙也能挪开,不过,要命的是那股子寒气,寻常人漫说是握,就是稍微靠近一些便觉阴寒刺骨,时间短了还好,若是长一些,一旦寒气侵入脏腑,留下寒症也说不定,因而,两人只是搬了两下,便冻得浑身哆嗦,急忙去后厨取暖。
这时候,黄老财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暗忖或许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特意请的奇人异士来找寻自己?想要出门问个明白,可缝隙实在太窄,好半天才勉强挤出来,憋得脸红脖子粗,穿了几年的袍子更是被墨云斩上的枝枝叉叉刮成了布条。
他哆哆嗦嗦还没缓过劲来,便感觉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抬头看去,发现一头巨齿獠牙的凶兽向自己呲牙咧嘴,那浓重的鼻息几乎喷到脸上,骇得“妈呀”一声,跌坐在地。
百姓图热闹,还不敢靠近,远远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低低的议论:
“乖乖,那牲口究竟是什么,是老虎吧?”
“我看像马!”
“去你的,谁家马嘴里长着象牙!”
“你说这人是干嘛的?”
“还用问么!黄老财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这是来寻他晦气的!”
“我看八成也是!”
“你们看马上那人,活脱一个吊死鬼!”
“你没听说过么,别看人家瘦,骨头缝里都是肉,从一进城我就看到了,那扇门板他一直背在背上,能是一般人么,今天这事绝不会善了,待会注意些,别沾身上血!”
贾英雄恍若不闻,依旧端然稳坐。
周围百姓的议论,清晰落在黄老财的耳朵里,连怕加冷更是抖作一团,试了几次,可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干脆半趴半跪,道:“这位爷,不知小的哪里得罪您老了!”
贾英雄努力挤出和煦的笑容,道:“咱们素不相识,哪里来的过节!”
黄老财道:“既然没得罪您老,为何如此调理小人!”
“谁调理你了?”贾英雄装作一脸愕然道。
“这扇铁门板不是您老放的?”
“混账!你哪只眼睛看出是老子放的!”贾英雄喝道。
“我······”黄老财张了张嘴,求助的目光向围观百姓看去。
百姓生怕引火烧身,齐齐向后退出七八尺,动作整齐划一,令人咋舌。
黄老财老于世故,要是还看不出有鬼,那才真正是有鬼嘞,知道这位爷是故意找茬,反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可怜兮兮道:“这位爷,是小的胡说,小的该打,求您老发发善心,帮忙把这门板挪开吧,小的还要做生意!”
贾英雄又做为难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在下不慎,路途上钱袋遗失,两天没吃没睡,腹内空空,又乏累得很,实在没有力气······”
黄老财眼睛一亮,听出苗头,知道这位爷是要银子,道:“这位爷,小的不敢要您老白忙,这样吧,小人愿意奉上······”
一说到银子,他便觉得肉疼,肝疼,心疼,最后一咬牙,道:“小的愿意奉上五两银子,算是酬谢!”
谁料,贾英雄忽然啐了一口,道:“哪个要你的银子,说的好像老子来讹你一样!”
黄老财愣在当场,道:“那······那······”
贾英雄道:“这样吧,您管我今晚食宿,还有明早一餐便可,当然,我这匹马,你也要好生照料,如何?”
这就是贾英雄的脾气,浑浊猛愣之中,还有自己的原则,之前他见茶摊的爷孙生活拮据,宁可把袍子送给人家,而这大客栈的掌柜,自然不差银子,讹上一讹倒是不打紧,不过终究没仇没恨,也不过分,至于报官,他更是不怕,有钱人惜命,谁敢拿性命开玩笑,再者他还能惧怕区区几个衙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