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果较真的话, 她是有休息的时候,不能确保他一直陪着她, 但——他的神色在她睡去和醒来前后无二,没有半分变化,他竟能瞒得她这样紧?
盛隆和看着她,微笑道:“怎么,不相信我哥哥会这样做?”
她怔怔摇首:“我……只是没有想到……”
他道:“你想不到是正常的,他本来也没准备告诉你,如果不是晏颐祥的女儿多嘴,他连公主遇害一事都不会让你知道。”
她越发愣怔:“为何?”
他道:“没有为什么,你同这件事又没有关系,有什么必要让你知道?你那时身子又不好,少思少虑、不操心外事才是正理。”
觅瑜辩解:“可这桩案子不是普通的案子,它——它和那本——”
“和那本邪书中写的,有八分相似?”盛隆和接过她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哥正是顾虑到了这一点,才不告诉你?”
觅瑜咬唇不语。
她当然想过,早在得知案情的当天,她同盛瞻和闹的时候,她就想过。
盛瞻和顾虑得也的确没错,这桩案子带给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几乎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盛隆和的突然出现,她恐怕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可——她就是不希望他瞒着她,并且瞒得严严实实,她察觉不出半点端倪,直到别人告诉她,她才知晓。
这让她感觉既挫败,又不安,好像他没有全然信任她,她亦不值得他全然信任,她愚蠢鲁钝,傻傻呆呆,他轻轻巧巧地就能骗过她。
“瑜儿?”盛隆和唤她,声音较轻,带着暖意。
又来了,他又用这种盛瞻和的口吻了,他到底是盛隆和,还是盛瞻和?他又在骗她吗?又在瞒着她吗?而她,又只能被他欺骗,不知道真相吗?
觅瑜压下眼底浮现的酸涩之意,离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轻声道:“殿下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但是,我、我不希望这样……”
盛隆和没有松开手,依然环着她的腰,温言轻应:“嗯,我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专横独断,不讲道理。”
“你不要同他客气,下次他再这样我行我素,你就直接骂他,说讨厌他,不要理他,让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她抬起眸,看向他,询问道:“可以吗?”
他含笑回视:“可以,我说的。他若不服气,你尽管让他来找我。”
觅瑜凝视着他。
他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凝视。
片刻,她认真点头,道:“殿下之言,瑜儿记住了,殿下……切莫忘记。”
他含着笑意,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郑重地做出承诺:“我不会忘记的。”
觅瑜莞尔。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般,不过两句话就被他哄好,可是没有办法,她真的好喜欢他,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愿意当真。
说来也是令人感慨,她在嫁给他时,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对这门亲事只有紧张,没有多大的欢喜,对他本人也是一样。
然而,不知不觉中,他就走进了她的心里,如春雨润物,悄然无声,等意识到时,这份感情已经生根发芽,绽放出娇妍的花朵。
觅瑜舒眉展颜,漾出一抹浅浅的笑影,重新倚入盛隆和的怀里。
“不过,殿下既然取走了步摇,娴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的?”还告诉了她,引发了后面一连串事。
“自然是因为长安府的人先行查验过尸首。”盛隆和搂住她,“我哥哥也是收到了晏颐祥的消息,才过去一探究竟的。”
她有些惊讶:“是晏大人最先发现不妥的?”
他摇摇头:“不是,晏颐祥只告知了公主遇害一事,是我哥哥考虑到汝南郡王被列为凶嫌,在案发当晚与你们遇见过,以防横生枝节,才过去看了看。”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也幸好他过去看了,要不然被人发现公主的装束问题,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觅瑜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想了想,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问了也白问,但还是问道:“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果然,盛隆和道:“是我哥哥告诉我的。”神色自然,回答流畅,仿佛真有这么一遭事情。
她也表现得十足信了,道:“原来如此。”
又问他:“爹爹知道这桩事吗?当日,我拜托娴姐姐将步摇一事告诉爹爹,爹爹他……”
“赵大人知道了。”他带有一丝笑意地回答,“这可害惨了我,你爹爹以为我是我哥哥,在外面胡乱招蜂引蝶,才招惹来了这么一桩祸事。”
“偏偏这段时日你身子不好,赵大人不知想到了何处,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负心汉,虽然不敢明着摆脸色,暗地里却没少给我软钉子吃。”
“多亏了我不是我哥哥,要不然,以他那个性子,岂能忍受别人的不敬?”
“什么?”觅瑜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我爹他——”
“不过也说不准。”他打断她的话,“我哥哥这么喜欢你,想来会爱屋及乌,敬重你的父亲。”
“真的?”
“你可以回想一下,他从前对待令尊的态度,是否有礼有节。”
觅瑜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略略放了点心,盛瞻和在面对她的爹娘时,态度的确十分恭敬,更何况他现在是盛隆和,自然更加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就是没想到她的爹爹会这么大胆,她还以为,在爹爹心里,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成了泼出去的水,原来爹爹还是很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