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得援在一旁嘀咕:“她又不是第一回去太乙山, 往年没少在山上过冬,还是被你带过去的,怎么表现得好像从来没去过一样……”
祝晴瞪他一眼:“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 难道往年纱儿去过太乙山,今年她再上山,我这个当娘的就不用操心了?”
“再说, 往年纱儿去的都是清白观, 今年是太乙宫, 能一样吗?”
赵得援连连点头改口:“是是,夫人说的是。好在纱儿此行并非独自一人, 有王爷在旁照顾,夫人不用太过担心。”
祝晴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觅瑜能猜出一点娘亲的心思,大约是觉得奇王不怎么靠谱, 本身就是一名病患,如何能照顾好她?但鉴于盛隆和就在旁边, 便忍住了没说。
虽然她在上次回娘家时, 和娘亲聊过盛隆和的病,但那时的她还不确定, 此病究竟是真是假,所以在她娘亲的眼里, 盛隆和目前还是个病人。
就算不是,一个装病装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在她娘亲的心里,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她乖巧笑道:“娘亲的意思,女儿都明白。娘亲放心,女儿一定平平安安地过去,平平安安地回来。”
盛隆和也笑着表态:“请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会照顾好纱儿的。”
这是他与盛瞻和的一点不同之处,在她的爹娘面前,他会自称“小婿”,而非“我”。
虽然后者之于太子已经是一种谦称,但还是比不上前者,端看她爹爹此刻受用的笑容就知道了。
祝晴的神情舒缓了些许,握着觅瑜的手,亲自交到他的掌心里:“纱儿就拜托给王爷了。”
“她今年也不知犯了什么运,大灾小难不断,此去太乙宫,还请王爷多多关照,千万别再让她受什么罪。”
觅瑜听得一愣,心想,娘亲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盛隆和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罪一般……虽然她的确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又不是他的疏忽造成的。
从她爹爹睁大眼的反应来看,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话有些过了。
而且此间有一个逻辑问题,那就是,她在作为太子妃时的经历,身为奇王的盛隆和会知道吗?清楚吗?
当然,她知道他在装病,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但是她的娘亲不知道啊,说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试探吗?还是无心之言?
觅瑜满心不解,正欲开口,就听闻盛隆和道:“岳母教训的是。岳母的叮嘱,小婿记下了,定会好生照顾纱儿,不叫她吃苦受罪。”
赵得援的神情越发惊异。
祝晴欣慰不已:“好,有王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觅瑜瞧了一眼身旁人,腹诽,他倒是会卖乖讨巧,装模作样,把她娘亲哄得心花怒放,再多来几次,他在娘亲心里的地位,恐怕就要从女婿变成儿子了。
叮嘱话毕,依依相送。
辞别时,觅瑜瞥见赵寻琅腰间挂着的荷包,特意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娴姐姐的事情,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告诉爹娘?”
赵寻琅没有正面回答:“你倒是对我们的事上心。”
觅瑜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兄长,一个是我的姐姐,你们的终身大事,我自然上心。”
可惜她的兄长还是没有定论:“过段时日吧,最近我手头有重要的差事,不能分心。”
她有些狐疑:“什么差事这样重要?连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赵寻琅道:“自然是你家殿下吩咐的差事。”
“殿下?”她一愣,“太子殿下?”
她的兄长平静颔首。
她好奇道:“殿下给了哥哥什么差事?”
“我不能说。”赵寻琅道,“你若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本人,不过这会儿也问不出来,毕竟交给我差事的是太子殿下,不是奇王殿下。”
“倒是你,去了太乙宫别乱跑,也别随意结交人,免得招惹出什么麻烦。”他压低了声音,告诫。
“汝南郡王的事情,我没有和爹娘说,他们只知道他犯了失心疯,不知他为何而犯,更不知他是因为你才犯病的。”
“你可知,当日我在东宫秘牢,听闻他口吐那些荒谬之语,心里有多震惊?若非太子殿下明理,你又要白受一轮罪。”
觅瑜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一时又是惊讶又是委屈:“汝南郡王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是他自己犯浑,又不是我叫他这么做的。”
赵寻琅道:“他若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发疯犯浑?”
她简直百口莫辩:“我——不是我让他——”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是他自己痴了心、入了妄,但归根究底,是你动了他的心,迷了他的眼,才会让他陷入疯狂。”
“奇王身患臆症,性情不定,不比太子沉着冷静,倘若遇上此等情况,谁也无法确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太乙宫时,你不要四处走动,招惹是非。”
觅瑜的脸颊有些羞臊地发红:“哥哥这话说得,好像妹妹喜欢招惹别人一样……”
赵寻琅道:“哥哥自然知晓你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容貌昳丽,难保不会有狂徒见了动心,到时你也危险,事情也麻烦,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这份风险,是不是?”
觅瑜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盛淮佑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她垂着眸,点点头:“嗯,哥哥之言,妹妹记下了……”
赵寻琅欣慰一笑:“记下就行。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奇王殿下就要过来问罪,为何我久久拉着你不放了。”
他最后叮嘱:“你此去太乙宫,一切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