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孟早睡早起,此时将将卯时两刻。喜儿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眯着眼打瞌睡。沈二郎下床帮她找衣裳:“先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回来再睡。”
“起都起了,哪还睡得着啊。”喜儿苦着脸穿上鞋,“怎么了?姐夫。”
钟子孟让开路:“找你的。”
喜儿眯着眼看过去,瞬间清醒:“喜儿没骗你们吧?”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钟子孟傻了:“不不,不是找喜儿赔钱的?”
有俩孩子的夫妻俩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其中当妻子的忍不住说:“吃都吃了,赔什么钱。喜儿,我们昨儿那么支持你,你看今天……?”
“好说!”喜儿豪情万丈,“喜儿昨天说了,你们给喜儿面子,喜儿也给你们面子。等我一下啊。”拎着挂在墙上的小篮子,“先说好啊,十文钱三个,两大一小,否则大的都被你们买走了,小的就没人要了。”
四个人异口同声:“好说好说,听喜儿的。”
钟子孟终于反应过来:“你们等等,你们真信她?我天天吃我怎么没有发现她的桃还能安神治小孩癔症?”
喜儿:“你都吃习惯了能发现啥?姐夫,敢说你昨晚不是一觉到天亮?”
“我——我哪天都是一觉到天亮。”喜儿的桃子确实大,钟子孟去年都担心传到长安树被移到皇帝的御花园。可再大也是桃,不是仙丹灵药,“今晚吃了没什么用——”
四人又异口同声:“与喜儿无关。”
喜儿得意地哼一声,挥挥手:“跟我走。”
四人一听可以亲自挑选,忙不迭跟上。
钟子孟见他们给喜儿送钱还这么兴奋,不禁嘀咕:“疯了!”
沈伊人从屋里出来:“你情我愿的事,喜儿又没有强买强卖,管那么多干嘛。里外不是人满意了?”
钟子孟张口想辩解,我哪里里外不是人。到嘴边咽回去,小舅子出来,他又有话说了:“你也不管管?”
沈二郎提醒:“咱家是块福地,这话是你说的。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也是你说的。还不止一次。喜儿敢卖这么贵,姐夫,您居功至伟。”
钟子孟扭头去茅房,从茅房出来就拎着粪筐去牲口圈。随后拎着粪出去,看到粪坑满了,钟子孟又进院找小舅子:“是不是把粪刨出来?”
沈二郎又没种过地,他哪懂啊。
“喜儿果园里不是还有一大片荒地?挖个坑移过去?菜叶树叶肯定还没沤烂。此时刨出来之前不就白忙活了。”
沈伊人一边洗脸一边说:“到河边拉一车土,把果园外圈的沟挡出两段,粪移到沟里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挖出来,还不耽误喜儿明年种果树。”
果园西边沟渠跟钟家粪坑只隔一条小路,钟子孟如梦初醒,立刻推着板车去拉土,挡出两段当粪坑。
钟子孟到河边,喜儿一行也到果林深处。喜儿指着光秃秃的桃树:“这个就是我昨天摘的。”指着只剩十几个大桃子的那颗树,“昨儿卖给你们的就是在这棵树上摘的。”
四人互相看了看,觉着人不能太贪,稳妥起见,没有挑硕果累累那棵树,选择摘喜儿昨儿摘的那棵树。
喜儿垫着脚勾桃树枝,让他们自己挑。
村民都知道喜儿的脾气——你言而有信,再买不难。你言而无信,喜儿摘了喂猪都不卖给你。四人按照约定好的摘两大一小。
出来的时候经过石榴林,喜儿指着几颗石榴树:“十文钱三个,跟桃子一样大,买吗?”
四人哭笑不得。
有四女一子的男人说道:“去年帮你家搭棚的时候我(y)(h)吃过你家的石榴,味道确实不错。但要说跟桃子一样大,喜儿,这就夸张了。”
“那是因为去年只有几个大石榴都被我吃了。”
男子讶异:“你嘴真严啊。”
喜儿摇了摇头:“你们也没问啊。”
四人无语,谁能想到傻姑能种出这么大的果子。
喜儿:“现在咱们村只有你们四个知道我有大石榴。我的石榴要是少了,我就找你们。”
几人赶忙捂住耳朵往外走。
喜儿嗤一声,拎着篮子跟上。到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桃子。
沈伊人见她当真拎着两串铜钱进来,不禁感慨:“真会做生意啊。”
“那当然。我可是郑喜儿!”喜儿把钱往沈二郎手里一塞,“拿着!”
二郎被她豪爽的动作吓一跳,愣愣地问:“干嘛?”
“给你的零花钱。买糖去吧。”喜儿说完就去洗脸刷牙。
二郎张口结舌,顿时觉着手痒:“我是你相公不是你外甥!”
外甥钟有为被热热闹闹的声音勾起来,趿拉着鞋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伸手夺走舅舅的钱:“舅舅不要给我,我是外甥。”
沈二郎又吓一跳,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啊。
有为拿到钱转身就走。
沈二郎回过神跟上去:“这是你舅母给我的。”
“舅舅不是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