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惫的阖上眼:“……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
死当长相思……
生当复来归——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复来归看了;死当长相思——漫漫世间路,一个人踽踽独行,相思到死、何日才是头?
管家一抬头,楚汐紧紧捂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管家大惊失色:“楚少!”
暗红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洒在衣服前襟和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突突跳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迸裂开来。
管家抢上前去,声音都变了调:“医生!医生快来!医生!”
楚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血迹从唇角淌到下巴上,大量暗红色的胃部出血,触目惊心。
他是这么安静,以至于手下人破门而入、医生急匆匆的赶来、董莎几欲痛哭失声……那纷乱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顺从的任凭医生摆布着,药水从手背静脉上流入身体,那样的冷,冰凉刺骨。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手术器皿碰撞的声音、说话声、抽泣声、人们诚惶诚恐躲躲闪闪的目光……那一切好像都渐渐远去了,那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寒冷的感觉如此让人煎熬难耐,让他不禁怀念起那个男人的怀抱,温暖妥帖,炙热入骨。
那个人现在冷吗?飘荡在冰冷的海水里?
他在多深的海水之下?他的肌体他的血肉,他的骨髓里是否都结了冰?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赶走赶不走的男人,再也不会带着那样无赖的笑容,再也不会赖皮的跑回来。
他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开春的一天晚上,楚家大公子突发重病,卧床不起。
道上很多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楚汐身体一贯不很好,这个谁都知道;但是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也恶化得太迅速的了一点。
几天之后又有消息传出来,董莎作为下属一直陪侍在侧寸步不离,因为她的精心照料,楚汐很快就有所恢复;楚家上下都很感念董莎的为人,楚汐情况稍好,就下令说订婚仪式提前。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楚汐自知命不久长,越早生下自己的亲生骨肉越好,所以才会匆匆忙忙的订婚。有人反驳说郑家元气大损之后楚汐和柯家共掌天下,以后的前程只会越来越好,只要安享尊荣就可以了,怎么会命不久长呢?
事实是如何谁也不知道。订婚仪式的那一天楚汐很早就起来了,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打量自己。他脸色很镇定,很苍白,有种心念俱灭之后的死寂;但是至少还是得体高贵的,可以平定自若的出现在上流社会面前。
看不出来一点点的伤。
董莎站在他身后默默的递上衣服外套,楚汐在镜子里看着她问:“我看上去怎么样?”
“您看上去……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