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祥和会馆的地下电脑中心正挤满了一堆人,除了四们麒麟和滕峻,还有方腾的妹妹方茵,以及丁翊的老婆俞晓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是荒腔走板了嘛!”方茵责备地看了她老公江澄一眼,言下之意是对结局不满意。

“不能怪我,有变数干扰。”江澄淡淡一笑,一脸泰然。

“这次不是说好要替方腾找个伴的吗?怎么现在居然要撤消所有计划,太可惜了。”俞晓净自从嫁进祥和会馆丁家之后,早就适应了这个奇特组织的怪异气氛,连性子也被同化得有模有样,整起人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要不是郑老头太急,咱们的好戏也不会提前结束。”丁翊笑着摸摸亲爱老婆的头发。

“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还以为他和杜老头是一丘之貉呢!谁知道竟然自相残杀起来。”方茵撇撇嘴,对整件事的转变还是觉得不过瘾。

“你还有时间烦恼这个,省省体力,应付你二哥的暴跳如雷吧!”林剑希点醒她这个参与者别忘了接下来要面对的难题。

“是啊!茵丫头,这个计谋你也有份,可别以为亲爱的二哥是个胳臂往里弯的人,会放你一马。大伙儿都知道,一旦惹火方腾,那后果通常不是个‘惨’字所能形容的。”武步云已经大伤脑筋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莫名其妙地对方腾有那么一丁点的惧意。妈的,要不是滕峻用对付郑老头的有趣计谋诱他,他哪敢参与这个“劫婚计划?”别看方腾平常慵懒性感,要是让他发飙起来,大家只有做好随时逃难的准备。

“别吓茵茵,方腾不会凶她的。”江澄安慰脸色微变的老婆。

“是哦!不会凶她,只会‘杀’了她!”武步云只有借着吓唬别人来壮大胆子。

“那好,在他杀茵茵前,步云,你绝对会先被剥皮。”丁翊笑着说。

“妈的!”连啐个口头禅都结巴,武步云真恨自己的没用。“你还笑得出来?如果没估计错误,方腾现在可能已经准备回来兴师问罪了。”阿弥陀佛,他只是个插花,希望方腾能明察秋毫。

“怕什么,有事咱们的大导演会替咱们扛着。”林剑希朝滕峻努努嘴。

大家的眼睛一致向坐在电脑前玩着俄罗斯方块的滕峻,只有他泰然自若、一派闲逸,好像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就算方腾回来也绝不会对他如何似的。

“喂,滕峻,你难道不怕方腾找你算帐?”武步云刻意直呼他的名讳,以表明他比他年长的事实。

“反正早晚要都要被龙卷风扫到,怕也没用。”滕峻嘴里说着,脑子动着,电脑上的游戏一关闯过一关,手法俐落得让人咋舌。

“我看你是不怕他,否则怎么会想出这样整个计划骗他上钩?”方茵实在对这个和她年纪相仿,却老成好几倍的年轻男子崇拜万分。

“我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的,他不该再对一个死去的女人浪费时间和感情,而且,这个计划既可以救他,又可以消灭敌人,何乐不为?”滕峻说得头头是道,但手指可没停,标准的一心二用。

“但现在杜老头死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我们,杜雪扬和方腾之间不就完了?”丁翊也担心会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结局。

“放心,压轴好戏还在后头呢!任何事若没有一点坎坷和阻挠,又怎么会有美感呢?”滕峻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意思?”众人齐问。

“啊!没时间解释了,主角回来了。”他从监控系统瞥见从大门呼啸而入的那辆积架跑车,提醒一干帮凶。

“完了!”武步云和方茵齐声惨呼,这里头就属他们俩最小,也就是说,被扁的机率最大。

方腾在众人的惊愕眼神中如旋风似的卷进地下室,不理会外头一些电脑人员的好奇眼光,笔直地走向主控室,然后,他朝等着迎接飓风的大家露出微微一笑。

“大家都在啊?真好!”要变天了!他笑得让大家背脊发凉。这叫什么?怒极反笑,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怎么了?不问我为何结束工作,提前回来?”方腾眼睛半眯,平静得让人害怕。

“呃一切还顺利吧?二哥。”方茵甜甜一笑,看能不能因此幸免于难。

“茵,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你也帮起‘外人’来了?”

温和的语调,轻松的招呼,方茵若是听不出她二哥话里的怒气,那她和他称兄道妹的这二十年就算白活了。

“我我陪澄哥来的。”把事情推给老公准没错,方茵躲到江澄的身边避难。

“是吗?咦?晓净也在啊!难得,果真嫁鸡随鸡了。”转头看见俞晓净,他没忘记礼貌地点名问候。

意思很明显:你够胆量,才进丁家一年就学着使坏,很好!晓净吞了一口口水,理所当然也退到老公的羽翼之下,以免遭池鱼之殃。

“别这样,方腾,我们都是为你好”丁翊干脆把话挑明了,省得大家玩躲迷藏玩得太累。

“怎么个好法?把我耍得团团转?各位表现友情的方式还真特别?”他讥讪地瞄了大家一眼。

“我们看不下你整日眉头深锁,老是为了瑾之而伤神。”江澄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不是?”林剑希不怕死的也插嘴进来。

“什么时候五行麒麟改行当起相命师兼红娘了?”他嘲讽地敝向武步云,转口又道:“连步云也加入这桩阴谋之中,很好,太好了。”

这算什么?他好端端地待在角落安身立命,连呼吸都尽量轻微了,谁知还逃不过找碴的眼睛。武步云暗叫不妙。

“我在这出戏里只是跑跑龙套,方腾。”堆起笑脸,武步云忙着解释。说真的,他什么也没做啊!只不过是“知道”这件事而没“说”出来罢了!

“哦?我以为你向老天借来胆子,才敢拿我试刀。”方腾的怒气已经开始凝聚了。刚进门时的招呼算是给给面子,接下来,他很想做一件让大家吃惊的事!

“冤枉!”武步云眼尖地发现方腾额际暴起青筋,那双利眼中有着两簇熊熊烈火。不妙!这是凶兆!

“冤枉?把一个长得像瑾之的女人丢给我,然后在一旁看好戏,换作是你,你怎么想?”音量的分贝提高了。

“别激动,方腾,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杜雪扬长得像瑾之的。”江澄知道他果真被惹火了。

“然后假借名目要我去当绑匪?还要我照顾她十四天,再原封不动地送她回家?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希望我因此爱上她?”

“难道没有?别告诉我你没有对她动心?”滕峻的话像冷剑刺进方腾的心口。

就算有,他也不要这个姓滕的小子过问。

“就是你这个小表!”方腾倏地转身,毫无预警地挥拳往滕峻脸上击去。

“方腾!?”

“住手!”

“不可以!”

大家简直被他吓坏了。他他居然要揍麒麟王?属下打主子?天!造反啦!

丁翊、江澄和林剑希迅速地跃起,想阻止他冲动无礼的行为,但滕峻距他太近,他们还没来得及拉住方腾,他的拳头已经落下,眼看着就要让滕峻那张俊美得过火的脸鼻青眼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滕峻整个身子往后倒了九十度仰角,硬是避开了他第一拳,接着移步往左,转了个圈,闪出他的攻击范围。

好身手!大家又是一次目瞪口呆。方茵还差点喝声采,只是她非常清楚,只要一出声,那她就别再想叫方腾二哥。

方腾可没心情欣赏滕峻出色的身手,他受够了这个二十岁小表的心机,老是拿他们当傻子一样,呼来唤去的,他还真以为他是太上皇?一个后回身踢,他修长的腿没踢中滕峻,倒是踢倒了一张桌子,洒得满地都是资料。

“够了!方腾,别闹了!”丁翊已经好久没见过方腾发飙了,记忆中,他二十岁从黑道回归祥和会馆之后就收敛多了。或许是滕峻挑起他修行多年的脾气,逼得他出手。但是要让长老们知道他和麒麟王打架就惨了,怕不把沉寂多年的家法请出来才怪。

“我要把这只小表打回二十岁该有的原形!”他听不进丁翊的话,狂拳猛击。主子又怎样?不好好当个二十岁的有为青年,怎么看都不可爱!

“你这样浪费体力,到时候怎么救出杜雪扬?”滕峻不跟他正面交锋,只是闪躲。

“她不需要我救,回杜家之后,自然有人会照顾她。”方腾的手没有停顿,在说话的时候照样攻击。

“谁会照顾她?杜家云?还是郑逵安?你就真的把她送给别人?真大方啊!”滕峻灵巧地左右闪动,在这个二十多坪的主控室里,方腾始终沾不到他的衣角。

“你说什么?”他大声喝道。

“杀了杜家云的主谋就是郑鸿达,你提前回来,表示你將杜雪扬交给了他的杀父仇人,这样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瞎耗吗?”

是吗?杀杜家云的凶手真是郑鸿达?方腾闻言,微微一怔。

滕峻趁着滕峻的闪过神时,反手劈向他的右肩,快如闪电。

“啊!”大家没料到他会反攻,都是一惊。

方腾意识到他破风而来的手刀,急忙收回心神,倏地站直,伸手硬接下这掌,之后向后退一步,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就这么耸立着,彼此瞪视着对方。

打斗结束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无形的戾气。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武步云,一直嚷嚷着要宰了滕峻的他倒被方腾抢先了,也幸好如此,他才可以一窥滕峻小表的功力,看来要撂倒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嗯,下次他被滕峻气得想揍人前最好先琢磨琢磨。

“真的是郑鸿达干的?”方腾冷静下来了。要是真如滕峻所说,雪扬现在人在郑逵安手里不就太危险了?

“是的。”滕峻低头轻拍着长袍上的灰尘。他知道不让方腾泄愤,后果会更糟。

方腾蹙蹙眉峰,不得不为雪扬挂心。早知道就别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回杜家,这下好了,该如何再把她带出来!

“她短期内不会有事的。郑逵安的目的是和她结婚,不可能会伤害她。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最近你就会接到他们结婚的喜帖了。”滕峻又坐回电脑桌前玩起俄罗斯方块。

方腾胸口一窒,顺畅的呼吸好像给塞住了,闷得教人难受。

“喜贴?她会再嫁给郑逵安吗?”方茵忍不住低呼。“这件事,只好有劳方腾去查一查了。”滕峻的嘴角又露出算计的笑容。

“凭什么我得去管这档事?”方腾真有气不过这个老气横秋的麒麟王。

“因为你爱她!”滕峻笃定地说。

方腾没有否认,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你又知道了?”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一大堆人!

丁翊和江澄交换一个眼色,知道他们的胡搞瞎搞并非没有成果,瞧方腾那打了几十道死结的浓眉和闪烁不定的眼眸,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没有把她和瑾之搞混吧?”江澄担心地问。他不希望方腾分不清爱上的是瑾之,还是杜雪扬。

“别问我!这是你们导的戏,想知道结果就继续看下去。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方腾不想再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烦乱地伸手爬梳头发,打算先回家一趟。

“对了,黑全明天就会回香港。你别怪他,是我將他支开的。”滕峻头也没回地补充一句。

臭小子!方腾就知道黑全也有问题。妈的,麒麟王一来,什么事都不对劲了,连贴身保镖也信不得。

“方腾,你要去哪里?”武步云见他来打了一架又要走,居然没有找他的麻烦,不禁纳罕。

“我为什么得告诉你?”方腾回头用眼尾扫了他一记。

“呃”这叫什么?扫到台风尾?

“步云,今天算是先示范给你看看找滕峻打架的后果,记住,下回要揍他之前,先练练身手再来。”

方腾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倒是武步云尴尬地杵在众人的奚落笑声中,搔搔后脑,故意装作没瞧见滕峻阴险的笑脸。

天杀的,方腾哪壶不开提那壶啊?

不过,虽然方腾要大家别出手管他的事,但丁翊他们还是得把手中进行到一半的工作完成,那些都是针对郑鸿达的一些处罚,现在正是回报他的最好时机,他们都得加把劲了。

还未进入夏季,夜就已经有了海风的湿热,穿插在几许微凉的空气中,教人对这善变不定的气候无所适从。

雪扬坐在房里的窗台边,回想着这十多天来的种种,一直想把情况从头到尾想清楚。

一回到杜家,郑逵安就告诉她,祥和会馆早就看杜氏企业不顺眼,在香港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把杜氏企业并为已有,所以才会百般刁难她,先是在她的婚礼上劫走她,破坏杜、郑两家的联姻与势力结合,再设下“美男计”来诱惑她,为的是她继承自她母亲的庞大遗产。

所以他们故意和警方玩捉迷藏,故意让她感到傍徨无助,慢慢让她相信郑家父子才是恶人,最后,在整垮杜氏企业之后,再杀了杜家云,打算將她掳进会馆,逼她与方腾结婚。

这就是真相吗?如果是,为何她在被绑的十多天时看见方腾的为难与烦闷?他大可以在劫走她后来个霸王硬上弓,或是直接將她劫回祥和会馆,何必浪费时间和她周旋这么久?而且他们有什么动机要杀她父亲,杜氏企业不都被整得近乎破产了吗?他们又何苦为难一个即將失去一切的男人?

因为你父亲杜家云曾经得罪过方氏建议,所以方腾是来报复的。郑逵安这么解释。

她该相信吗?郑逵安的话中漏洞百出,她不由得疑心业生,而且他和十多天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不再风度翩翩,不再温柔多情,他变得强悍易怒,虽然对她并没有逾越的举动,但他居然“命令”她必须在三天后和他完成结婚手续。

是的,命令式的口气,外加一抹不容反驳的坚决,她连摇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请进房里休息,而外头,已经被他派来的手下盯梢住了。

其实她自己相当清楚,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她的确必须早点结婚,以便取得她那份无法动弹的财产来挽救岌岌可危的杜氏企业,这是她的责任。只是,为什么一想到要嫁给郑逵安她就伤心难抑?这个婚约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未来蓝图,是她爱情美梦实现的开端;曾几何时,郑逵安不再吸引她,美好远景已经走样。在她认识了方腾,甚至不小心爱上他之后,一切都变了,包括她的心

哭着扑倒在床上,她无助得不知如何是好。方腾若真是杀她父亲的幕后主谋,那她该怎么清理被践踏成泥的心?要是他根本从未爱过她,只是利用她,那她该用什么方法来包扎心灵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老天为何残忍地让她將第一份完整无缺的爱给了一个仇敌?她也只不过希望能有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而已,难道这个心愿太奢侈?难道爱情终究也只是泡影?

郑逵安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不太高兴地盯着盘内原封不动的是晚餐,沉声道:“你又没吃?这算是抗议吗?你这样好像我软禁了你一样,你想让下人们以为我在强迫你吗?”

她埋首在床被上,没有回答。

“别忘了,这个婚约是你亲口答应的,要不是方腾来搅局,我们原本十二天前就是夫妻了。希望延迟了这些天,你的心意依然没变。”啧!这桩婚姻不只她一个人觉得勉强,他也一样不爽,谁会愿意被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绑住一辈子?看她哭得死去活来,好像嫁给他有多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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