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平回来了。
他端来一个不小的木盆,放在地上,又出去拿来烧好的热水,挽起袖子将热水兑在木盆里。
袁飞飞傻眼了。
“我来干!”她站起来,伸手去够水壶,张平拉住她手腕,推到一旁。
于此同时,袁飞飞听见低低的一声,那是嗓子无意识挤出的声音,袁飞飞盯着低头兑水的张平,心想原来他还是能出点声的。
兑好水,张平抬头看袁飞飞,他指了指水盆。
袁飞飞道:“你让我洗澡?”
张平点点头。
袁飞飞心里乐开花了。
她平日洗澡机会少,到了冬天更是一个月也难得洗一次,现下身上臭得不得了。她三下五除二,脱了个溜干净,毫不犹豫地坐到木盆里。
盆不大,不过她人更小,坐到盆里水也就刚好溢出去一点。
张平蹲下身,拿着一块布巾给袁飞飞擦身子。
袁飞飞太瘦了。刚刚穿着衣裳看不太出,现在脱了那一层有一层的破布,露出来的就是一把骨头。
头发一浇湿,耷拉下来,显得更弱小了。一个八岁的女娃,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张平抬起她脏兮兮的小脸,在她脸上蹭了蹭。
袁飞飞闭上眼睛给他擦。
这人的手好大。袁飞飞心想,同马半仙一点都不一样,马半仙的手抽抽巴巴的,还惹嫌地留了老长的指甲,以前给袁飞飞洗澡的时候,免不了抠破这划破那。
张平就不同了。
张平的手掌骨节突出,宽厚有力,而且不知是不是打铁的缘故,他对力道的掌握极有分寸。袁飞飞被他一擦,直接在盆里睡着了。
张平也是洗着洗着觉得不对劲,袁飞飞的身子一个劲地往前倾,开始碰她一下她还能自己缩回去,后来干脆直接倒下来了。
他扶起她,看出她睡了。
因为瘦,所以袁飞飞的头显得格外大,现在耷拉着,总给人一股脖子要断了的感觉。
张平手上动作快了些,洗后给袁飞飞擦干净,然后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收拾好木盆,张平出了屋,来到偏房。
那里是张平做活的地方,满满地堆着的全是工具。
张平坐下,拿起一个未完成的铁器,一下一下地打磨着。
夜色下,磨铁的声音光滑细腻,也暗含着一股寂静无声的韵律。
日上三竿,袁飞飞才醒。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瞧见桌子上放着的馒头和小菜。袁飞飞从床上爬起来,随意踩上鞋子,来到桌子旁。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袁飞飞闻着馒头特殊的面香味,咽了咽口水。
不行,不能吃……
袁飞飞抿抿嘴,告诉自己不能乱动。她转身,推开门往外走。
门一开,刚好看见张平朝这边走来,白日里,袁飞飞也能细致些瞧瞧他。张平穿得比昨晚多了一些,看起来壮实不少。他头发束得不高,一张没什么神情的脸,嘴唇紧紧闭着。
袁飞飞叫道:“老爷!”
张平脚下一顿,然后摇了摇头,领着她重新进屋。
袁飞飞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张平。
“给我活干吧!”
张平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凳子,袁飞飞乖乖坐下。
张平坐到她身边,拿了两块馒头,递给袁飞飞一块,自己咬了另一块。袁飞飞接过馒头,放在手里捏了捏,然后看着张平道:“老爷,给我吃的?”
张平点点头。
“哈。”接连遇到好事,袁飞飞嘴都咧到耳根了。她捧着馒头,吭哧一口咬上去。
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