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的屏风倒了下来,湛子墨惊恐地抬头看到乔心言错然疼痛的表情,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乔心言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厨房,而躲在那张不经意的屏风后面。他想起刚才她说再去做二道菜,留下他和林夏抒,原来她早已看出他有话要对林夏抒说,而有目的地倾听着。
湛子墨满目担忧且紧张地走过去,伸手想去揽拥住乔心言,乔心言的心中汹涌起沸腾的怒恨,猛然扑向林夏抒,扯着她的衣服,摇晃着她的肩头,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是你?你把我的爸妈还给我?你这个凶手,你还我的爸爸妈妈?”似乎是将激发已久的痛苦和仇恨一下爆裂出来,血淋淋的一面又被残酷的掀开。
湛子墨走到乔心言的身体,揽过她的肩头,乔心言伏在他的胸窝处,痛快淋漓地嚎啕大哭。湛子墨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肩头,心中酸痛难抑,眼眶里也泛起晶水。
林夏抒从刚才乔心言扑身过来时完全茫然,看着乔心言撕心裂肺的痛哭,她刚说什么?还她父母?这是什么意思?
湛子墨心痛含泪的目光在望向林夏抒时像一道反光的刀刃,冷冷道:“回去,离开这里。”
林夏抒很想拉住痛哭的乔心言问个清楚明白,可是面对湛子墨骇人的目光,她不得不带着疑问落荒而逃。
哭累了,哭痛了,哭过了,乔心言渐渐止了哭泣,只断断续续还在他的怀里抽泣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推开湛子墨,哭得血红的眼睛望向他,带着疑惑和警惕问道:“你刚说什么猎人?”
湛子墨的心一揪一疼,面色黯沉,要他如何告诉她,是他教林夏抒如何做一个猎人,去争取自己所爱的人,所爱的东西?可是他真的没有教她使用这样的手段,而在无意中,亲手促成了二桩车祸?在善良未泯的林夏抒身上,知道真相后,也许会活得更加内疚与自责。而他也是一样的。
“心言,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千个,一万个,真的对不起。”他抱住她逃开的身体,紧紧地搂住,嵌入他的身体里。
看似柔弱的乔心言迎着倔强不屈的小脸,死死地抓着问题:“你说什么是猎人?”不为什么,因为她在乎了,或者说爱上了。
湛子墨自知无法再回避,再圆谎,愧疚而小心翼翼地说道:“当时,我只是给她讲了关于猎人的精神,暗示她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湛子墨仔细地看着乔心言的神色变化,看着她眉心紧蹙,含着隐隐幽怨的目光瞪着他,心被一点点紧锢,强大的不安忧心着,他发现她就像在他心里按了一道咒符般,只要她轻微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能触动他因她而敏感的心弦。
“心言。”湛子墨低低轻唤着,十指亲昵地划过她的脸,
乔心言身子一侧,撇开他进一步亲昵的动作,有一种情愫叫作,剪不断,理还乱。乔心言不知道她和湛子墨是缘还是劫,他是她的魔还是她的守护神,最不应该的纠扯却偏偏总是戏剧化地上演出人意料的桥段,还无端地关联出原本以为在整个故事外的人。
林夏抒一直喜欢楚非,乔心言从来不知道,那时的她总是大肆地享爱被爱被宠的幸福,何曾在意过林夏抒温雅恬然笑容背后的沧桑与心酸?可是这个人,这双眼睛,总是能洞察窥探别人所看不到的秘密与事实,总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局中的人痛苦彷徨,而他依然冷静镇定地坐收渔翁之利。
乔心言很努力地想过,父母的意外死亡到底是陪葬于她和湛楚非的爱情,还是牺牲在湛子墨无意的手段中。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应该选择退出这场混乱的感情中,可是,乔心言抬眸望着紧张难安的湛子墨,伸出的手依然腾空着,样子有些可笑,明明他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看客,可是现在他完全像失了方寸般,幽深的瞳眸如此凄凄楚楚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主宰他命运的实施者。却让她如此难以抗拒。
湛子墨看着在她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慌乱与不安淋漓尽致地呈现,在心底轻叹一声,难道她还不明白吗?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局外人,不知不觉融入局中的他早已经失去该有的冷静头脑,早已经陷入沼泥,无法自拔。
“有些困,我想先去睡一觉。”乔心言不想再细想下去,扰乱心底的平静,或许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得清明。
“好,那我先把菜收起来,等你睡醒我们再吃。”湛子墨小心地顺从她的意思。
乔心言转过身走向屋内,声音清清淡淡地飘过来:“你饿的话自己先吃吧。”关上房门,将湛子墨目送的目光生生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