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垂落的长发勾至耳后,道出真相:「我确实有遇上几次取得证据的机会,但是我都没有动手,正确地说,我很犹豫。」
抬眸望向姚致然,那双幽深却明亮的眼彷彿藏了千言万语,却难以言诉。
她啟唇,将她与慕言还未蒙尘的过往、那些传言的真相,一一揭开。
时间在那一刻缓了下来,一分一秒都像是要彰显存在似的,滴滴答答地响着。
窗外吹进了一阵带着青草味的风,将白色的窗帘灌满,裙摆般飘摇飞舞。刚入冬不久,这风却吹得姚致然从骨子里感到冷意。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我不能无视他变本加厉的行为,却也不能将他的所作所为揭露,才会想尽办法干涉。」
她站起身,抚平坐皱了的裙子。
「不过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想他暂时不会对其他人出手,你就不用再管这件事了。」
话落,没等姚致然做出反应,她便走到办公桌旁,取了纸笔给护理老师留下自己离开的信息。
写下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回原处的同时,她开口对身后的男孩道:「午休快要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尾音还未消散,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向她靠近,几乎要将她包裹起来,转过身,发现姚致然已然站在她面前,那股味道又清晰了几分,扰乱心神。
不足一步的距离,使得她必须仰头看他。
从小看着慕言端正的脸,她早已练就美色当前也不为所动的能力,但是姚致然的模样与气息,却让她的心跳有一瞬的空白。
「你是认真的吗?要我不要再管?」他微微屈身,伸手搭在初晴身侧的桌缘,阻挡她的去路。
一句问句,听不出情绪,问得初晴一时间答不上话,愣愣地看着男孩那双勾人的眼睛,胸口有些难受,彷彿有块浸湿了的棉团堵在那儿,不紧实,却足以令呼吸困难。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心上乱窜,她忽然不敢正眼去瞧他,深怕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击溃她的心防。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并不是结束,对你来说,接下来才算真正的开始。」
厚实的嗓音有如洪鐘,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她闭上双眼,撇开头,逃避似地将脸埋入垂落的长发。
姚致然见了她的反应,便知道初晴要他别管不是完全的真心话,儘管这般逼迫不太妥当,但他也不想就此收手。
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大的制服外套,将她纤细的双手遮了起来,但他并没有错过她细微的颤抖。
初晴与慕言的往事,单是听着就令人心里起了些疙瘩,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她。如今要独自面对慕言时不时的刁难,再冷静如她,必定也会感到不安。
「你会害怕,对吧?」
上挑的尾音彻底勾起初晴的恐惧,胡乱衝撞的情绪衝破了防线,将她整个人吞噬入腹。不适感令她红了眼眶,但眼泪却倔强地在眼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
她单手遮住双眼,不让姚致然看见,带了些沙哑的声音从指缝间传递出去。
「我是会怕,但是又能怎样?如果我连慕言这件事都解决不了,以后面对更棘手的问题该怎么办?」
抹了把即将渗出的泪水,她抬头直视姚致然。眼周通红,缀着琉璃光芒,表情却依然坚决,姚致然心脏一缩,没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兴起一股替她拂去眼角晶莹的衝动。
一个姑娘脾气这么硬,什么都想着自己担,连他的话都没听明白。
叹了口气,他语带无奈,「你怎么这么倔强,都没想过要依靠一下别人,或是找人一块儿面对吗?」
他收回手站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呆愣的女孩,漂亮的黑眸中尽是真挚,所道出的每一个字都恭敬而虔诚,彷彿誓言。
「我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