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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妈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儿子。何景阳从幼儿园起,所有课余时间几乎都在汽修店里泡着,看他带他的都是十七、八的半大小子,从小摔打惯了,皮实得狠。长大了也不老实,爬树上房的,隔三岔五鼻青脸肿。

何妈生怕儿子体质也随了自己。但眼看儿子不单没病没痛,一路折腾还长了个比同龄人都高的大个子,简直要托淘气的福。而且虽然顽劣,却没有出格之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里的小孩子不还都时兴报个跆拳道、柔道什么的嘛!反正都是挨揍,咱这还是免费的。

直到何景阳升上初中,打架频率直线上升,何妈才发现事态有些失控。但为时已晚,何景阳顶着一身高大壮实的骨架,名声在外,成了小镇混子中的后起之秀。

一般来说,这种小混子大多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家底和没有追求的将来,所以才能在同龄人都拼了命地学习的时候,毫不吝啬地挥霍时间和精力用来折腾。

这种折腾体现在他们身上,简单直观:打架、找对象。但凡有复杂一点儿的,那就是为了找对象的事情打架。何景阳也未能免俗。

大家聊起彼此认识的某个人,普通学生说的是“我俩初中同校”“我俩小学同班”“那人在我们学校时老是前几名”,小混子们说的是“我俩什么时候打过一架”“我俩有一次差点儿打起来”“这人打架不行,可怂了”。

赵清说得没错,至少在初二那年之前,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子,他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

初二那年,后起之秀何景阳被人邀请首赴附近新建起来没几年的矿上,和矿工子弟拼架。据说是其中某人撬了束水镇混子的对象。

这三个人何景阳都不认识,但仍凭一腔莫名的热血和被团队寄予的厚望,冲在了最前面。

矿工子弟都是外来户,野生野长惯了,打架是专业水平。不象家养的小镇少年惜命,打完架晚上回家,还能一边听爹妈数落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馒头喝着黄澄澄的米稀饭。

作风粗暴的矿区青少年直接拨出了砍刀。

何景阳看到凛凛寒光,意识到情况不妙拨腿就跑,但个子太高目标显著,被刀扫到了后腰。

人群大乱,何景阳摸着血流不止的后腰一路踉跄逃命时,感觉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刻骨的恐惧——我会死吗?被人追上再砍一刀就死了吧?

束水镇少年兵团势如山倒溃不成军,经此一役才算见识到了社会的凶险。而且伤了数人,回家又被受了惊吓的爹娘老子们祭出各种家法收拾一通之后,收敛了许多。

何妈身体本来就弱,经这一吓进了医院,好险没抢救过来。

何爸虽然不指望儿子能考个大学光耀门庭,但更不想中年丧子丧妻,亦不想苦心经营的汽修店后继无人。于是一向尊崇“和气生财”的何老板勃然大怒。

何景阳出院后,被勒令光着脊背露着那道疤在他妈病床前跪着端水喂药。几天之后幡然悔悟,自发主动地写了一封悔过书,再没和人去打过架。

安分守己多年,球场上撞人对于何景阳来说,只是一个“我很不满意你”的表示,远在他所认知的“打架”范畴之外。

听到这句威胁,他一边想着青城学生真是不经事,见识短浅,一边又深感对方用心险恶:如果真打起来,你们不过担个处分,我何景阳就得滚蛋回家。

就算我要回去,也得是自己主动回去,哪能背着处分走?再说了,我还打算博一博,兴许真能和关小唯考到一个学校呢,那就如他所愿了,他也就能原谅我了——何景阳暗自琢磨,打算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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