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李玉被关在家里的第七个礼拜,清河高中马上要开学,李杰也要离开家了。
母亲整天以泪洗面,父亲整天唉声叹气,李杰一开始心疼李玉,后来就成了不满。
“给你心里种着的那棵树写吗?”
“嗯。”
“那他呢?他还会去上学吗?”
“会。哥就是要告诉他我很好,让他能安心上学。”李玉的声音温柔起来,李杰却心生恨意。
凭什么犯错的是两个人,受惩罚的只有李玉?
“你写吧,我看到名字会告诉爸,让他去找学校。”李杰把纸笔摆好,凶巴巴地说,李玉眼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从李杰家往清河镇去的路上,要经过好几个村子,走几十分钟的山路。
从李玉上初中开始,就常常在周末领着李杰去镇上玩儿,一早下山,晚上回来。
一开始李杰嫌远不想去,李玉告诉他,山下有很多好玩儿的新鲜的东西,你都没见过。
等到李杰一一见识过,就开始期待周末了。只不过玩儿得太累,常常是不等走到村口就又累又困,十次倒有八次是被李玉背回去的。
直到李杰上了初一,自己敢一个人往山外跑时,李玉已经远在青中上了高三,功课紧张,又是大周末,兄弟俩相跟着回家也不过寥寥数次。
算起来很久没有一起走过这条山路了。如果当时我答应帮他寄那封信就好了。
几天后,李杰跪在李玉身边,从他口袋里扒出一封信。
被雨水泡了一天一夜的纸上,字迹糊成一片,只有开头的“小树”二字清晰可辩。
在家关了那么多天,饭也吃不好,又挨了好几顿打,撬门翻墙也挺费体力的,哥,你肯定挺累。再加上晚上下那么大雨,所以才会从那条背着我走了无数次的山路上滑下去吧?
李玉还没有结婚,加之又是横死。虽然活着的时候是个大学生,死了也照例不能入祖坟。
李杰本想自己终于有机会背着哥哥上一次山了,却用不着。
他带着铁锹,在父亲指挥下,就着山脚挖坑起坟,把人葬了。
至于李玉,父亲和来给家里报信的人说是那天有急事要去镇上,所以冒雨赶山路,不小心滑了。出门也没和家里打招呼,出事了家里人才知道他不在家。
别人信了没有不知道,不过李家从此就没有在云州上大学的大儿子了,只有一个上了高中就常年不见回家的小儿子。
冬天村里有人去清河镇赶年集,碰见过他放了寒假在饭馆给人洗碗,一双手泡得红肿皲裂。有心问询他几句,这孩子一张脸冷着没有表情,也只好作罢。
“张一树,我叫张一树。李玉叫我小树,你说的这个朋友,是我。”张飞的声音又轻又低,李杰听了毫不意外。
雕刻课上,助教问他们“张一树请假了,问问文学社的同学有没兴趣来跟两节雕刻?”
“谁是张一树?”有人问。
“带文学社的张飞啊。”助教答。
从那时起,那把刻刀就没离开过李杰的口袋。
第48章搞事情
“你不叫张飞么?”李杰咬牙切齿地问。
“李玉总和我说,他想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他走了,我就给自己起了这个笔名。”
“呵,真是你啊?那你应该叫张碎。他最后没飞起来,碎了一地,血肉倒是横飞了。”李杰边说边走到床前,挥出了拳头。
张飞猝不及防被打得躺到床上,伸手架住李杰的胳膊,“别急啊,先听听我的混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