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祖上好几代为人师表,到他父亲这一辈才从了商,但家里以前开私塾用过的几根竹鞭却一直悬在墙上,传了下来。
张一树小时候淘气没少被父亲拿教鞭吓唬,可他身子和心眼儿都活泛,往往不等鞭子落到身上就逃了,竟是从没挨过打。
“所以人家孩子是因为你没了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一支鞭,站到张一树身侧。
“是。”张一树话音刚落,腿窝里就狠狠吃了父亲一脚,跪倒在地。讶然扭头,正好看到竹鞭挟风而至,“啪”地一声抽在背上。
这次他没躲过,但本来也没想躲,只是等父亲再度扬手时,出声道:“等一下。”
李玉挨打是在夏天,衣裳单薄,想必更受罪。
张一树跪在冰冷的青石砖地上,一件一件脱掉上衣,露着光脊背,对父亲说“好了”。
李玉挨了十二下,李杰和他说过,“一下一下我都数着,以为打到第三下他该说了,第五下总该说,一直不说,我爸总共打了十二下。”
“十二下,是什么意思?”张一树当时颤抖着声音问。
“第十二下棍子断了,我爸就拿断茬戳他的背。”李杰想,自己心里生出对张一树惊天的恨意,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埋下的种子。
“他挨了十二下,我也不能让他小看了。”张一树挺挺腰板,示意父亲动手。
张一树嘴里一声高似一声数着数,父亲手下也没有留情,但鞭子落到背上却渐渐多了些不忍。
“爸,他们家棍子可是打断了啊。”打到第七下,张一树疼得滚了一脸的泪,却还没丢了贫嘴的本事。
话音刚落,父亲加大手劲抽了上来,“咔嚓”一声,鞭子断了。
“别打了别打了啊!这是先人心疼孩子呢!再打要遭天谴啊!”一直站在旁边抹泪的母亲赶忙冲上来拣起衣服给儿子披上,“快回屋,回屋妈给你上药!”
那可不好说,兴许是李玉疼我呢。张一树背着一背鞭痕,跪了半天站也站不稳,嘴角竟是溢出一丝笑意,“爸,墙上还有好几根呢。”
“哼。”父亲捏着断成两截的竹鞭阔步回屋,虽然仍是一脸怒意,但从鼻腔里哼出的这一声,在张一树听来,却比任何声音都要悦耳动听。
“那你回来是要带李玉走?”何景阳听完故事唏嘘半天,问张飞。
“我这事业马上就蒸蒸日上了。”张飞看一眼李杰,“李玉跟我说他弟在年前就给我派好活儿了,干不完不让走。”
李杰的眼眶唰地一下红了,扭过头去不看他俩。
“那家里怎么办?”
“我带了两瓶腌菜,南方口味,你走的时候拿一瓶尝个鲜。”张飞不理会,聊起了闲话,“我妈说了,过俩月会再寄新鲜的过来。”
“哦~~~懂了。”何景阳替张飞开心之余,转念一想,又说:“你这样可千万别让关唯看见!”
“为啥?难不成他要是心疼我你还嫉妒?”张飞在李杰帮助下穿好衣服,趴在沙发上缓神儿。
“怕吓着他。”何景阳摸摸胸口,“这家法可太吓人了。要是咱们都得走这一步,我得把武术再练起来。”
“你还学过武术呢?”李杰惊奇。
“没有,就打过架,所以得找专业人士指点指点,主要学学怎么扛打。那是不是得练金钟罩铁布衫啊?”
“那你可练不了,你不能还是那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