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与姐姐都是陆家的儿女,一身荣辱都系在了一起。
环视之际,抖见窗外两只蝴蝶立在花间,一前一后扑腾着翅膀,好不欢快。
我转头眯笑道:“看来姐姐要好事将近了。”
姐姐手帕朝我一挥,低头羞遮面庞,道:“妹妹越来越不害臊了,这等事情怎好说出口?”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何不可说出口的,难不成姐姐想一直孤独终老在这凌雪宫不成?”许是对姐姐的羡慕,我脱口道。
言毕,才觉察自己失言。
一个女孩子家竟说出这种话来,自己也着实唬了一跳。
觑见姐姐脸上羞得更是红了,连那细纱白绢都掩盖不住。
我凑近低低问道:“莫不是……”
“你还说,妹妹真是没规矩了,都跟着武威侯学坏了。”姐姐指间抵我额头,将我顶开。
我又凑前低道:“真的吗?”
姐姐微微点头,别过面去,权当默认。
未想到高翔的回京不过一日辰,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不但改变了我的命运,就连同姐姐的命运也一块儿改变了。
不过看到姐姐此刻暗暗羞喜的神情,我还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恩泽雨露。
出门之前,生怕姐姐在宫中日子过得不如意,还特意多带了些银两来。如今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忽而想到,高翔即将为爹爹平反。我使了眼色叫姐姐遣退下人,低声与她道来。
“你怎还想着此事呢?如今你都快是王妃了,万不可涉险,这皇宫之中…..”姐姐欲言又止,不再说下去,只垂着头,婆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姐姐久居皇宫,自然多少知道宫中凶险,这一路走来也是辛酸。
也晓得她是在好意提醒我,莫要鲁莽行事,以身犯险。
可她哪里晓得,我今生已和建彦无缘,注定是武威侯的王妃了。
若不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爹爹?
这一切的牺牲都将枉然。
见姐姐沉寂在恩宠之中,想来还是不要再与她徒增争执,搅了她的兴头,便岔开了话题聊起建彦。
姐姐说建彦还是每日在御花园犹自吟诗抚琴,只是这诗词一日比一日的忧郁,琴声一日比一日的低沉,身边奴婢也就罗鹊一个。许多后宫妃子、下人都纷纷绕道而行,怕被这伤感给传染了。
我问她是否知晓我要成为武威侯王妃的事,姐姐摇头不知。
不过连长居清宫的姐姐都能听到风声,建彦必然已经知晓。
姐姐见我起身要走,横袖阻道:“而今身份显有不同,你还要见她?”
我强吞哽咽,强作笑颜,道:“六载情愫,怎能说断就断,总要有个当面告别罢。”
“妹妹说得也是,不过切莫吃碗看釜,得不偿失。”
姐姐到底是了解我的,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好意提醒我。
我与她道别,携玉莺去了御花园。
尚未入园,便听得一声悲吟:“青江冷月扁舟泊,岸上依人流水落;十里东风孤影斜,断肠遥思空寂寞。当年花前千金诺,今朝亭下鸳鸯错,可怜憔悴苦别离,落花流水无情过。”
建彦的诗还是吟得这么好,可却是越来越悲伤。
我知道他是在怪我负了他,可难道我就意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