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问起匈奴与朝廷的联系,高翔皆只单单回我一句,心辩是非,念随心动。且此等事情,由他应付就好,定不会叫人损我分毫。
他再如何睿智神勇,也不过是一介臣子。建斌与皇后或早已把控了宫中全局。怎能叫我不忧心?
且我忧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高翔。
事情果是如我所料,不几日,皇上圣旨便传到姑臧。我与高翔及府中众人跪地候旨。
来使高声念道:“天承皇泽,地载灵润。今大将军力拒匈奴,复我万民所归,苍天泽泪,冰山俱融。特召大将军月内回京,另有商议,钦此。”
我与众人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翔将来使送入驿馆,好生招待后,回了临春坊。
我急急迎上去,问道:“此番方拒匈奴,尚未整息妥当,皇上便将你火速召回,且皇谕中未有半分嘉赏,其意为何?尤是那‘另有商议’四字,叫人揣摩得紧。”
高翔笑而举樽,道:“怎可无端揣测天意,不如陪我喝樽酒,可好?”
这暗自揣测天意之事,高翔也不是头一回了。他若不谨小慎微,也活不到今日,显是有事瞒我,又不肯与我道来。
我仰头酒灌,酒尽樽落,欲要再问,却被他横袖挡下,道:“时日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罢。待明日我交付妥当,便与你一道回京。”
我茫然一怔,道:“我也回京?”
高翔笑道:“你是我的王妃,哪有自个儿回京,把妻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不毛之地?”
我怕,怕又回到京都,面对朝中的世态炎凉。
我怕,怕建斌为了将我从高翔身边夺去,又使出旁门左道来,令人防不胜防。
可是,我更怕没有高翔在身边的日子。没有他在我身边陪伴,我将惶惶不可终日,就如同一具死尸无异。
翌日高翔告知我,城中巨细皆已安排妥当,史可信先前差点儿令姑臧失守,将他带回京去复命,皇上若是问责,也好为他辩驳一番。又念玉莺此次拿回解药有功,不忍她与王卫忠千里相隔,将王卫忠一道带回京都。只留严守义一人,在姑臧把持全局,想来无大碍。
严守义看似莽汉一个,孔武有力。可我心知,在这副粗犷皮囊之下,心思却是极是细密。
忽而想到了乌拉斯台,无短三粗的他年经也仅仅与我相仿,却是匈奴万人敬仰的单于。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回想当日他与高翔对决的情景,这六月酷暑之夜,竟也是鬓发间冷汗涔涔。
天方蒙亮,我便被高翔唤起,叫我起身更衣,一会儿便随军回京。
高翔正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他的裙角。高翔转身回来,问我何事。
我道:“今日启程,我二人不走官道,如何?”
高翔抖眉圆目看我,问道:“为何,难不成怕又有人敢在官道劫我等不成?”
皇上亲自派人将高翔召回京都,建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仿效建彰昔日所为,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动气手来。
只是,我怕回到京都,面对建斌,面对建彦。
哪怕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