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我道:“暂且搁着,待侯爷处置便是,莫要私自触碰,且看牢了。”
谨佩道是,便喊来紫姹及几个府丁,在园子里守着。
我在正屋外静候,只无意间朝园里瞥一眼,心中便不停地巨颤起来。即便是要封赏,赏些个金银田地就好。这般庞然阵仗,还果真是千古不二。
也不晓得高翔在正屋里与童公公在说些什么,我在门外足足候了两个时辰,站得腿都麻了,却还未见他二人出来。
正扶着阑干,曲着身子,敲打那条发麻的腿时,忽而听见身后有开门声,急忙转头相向,但见童公公眉头紧锁,面色深沉。而高翔亦是神情肃然,阴晴不定。
方才还是一个宣旨,一个谢恩。如今二人却皆是这般愁眉不展之相,不由得心生疑虑,因外人在场,不好多问,只好在他二人身后一路相随。
只见童公公屡次回头,欲要张口,可到嘴的话却又吐不出来,只是连连摇头叹息。
高翔背对着我,双手负背,步子亦是较往常沉重了许多。紫姹及一众府丁,皆告退回避。
过了许久,这二人也不言语。只见童公公猛然跺脚蹬地,咬牙挥手,命道:“统统都给我抬走。”
禁军从府外进来,将适才所赐九锡,全部抬走,府邸骤然开阔空旷。
见童公公与众禁军离去,我正要上前问高翔,到底出了何事。
他却肃然转身,摁着我的手背,沉声道:“我去宫里一趟,莫要等我开膳。”
我欲再问,高翔已然长袖广挥,踏出府邸,留下一道深沉难懂的背影。
高翔被诬陷罪名已脱,本事一件值得庆幸之事。可方才的九锡之礼,着实令我一惊。再瞧见高翔及童公公那般怪异模样,以及高翔匆匆进宫,心头更是百般疑云,千思万绪怎也是凑不到一块儿。
紫姹跑到我身边,将我扶进屋里,为我更衣沐浴。等开了膳,我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只叫谨佩、紫姹她们先吃。
是夜,高翔终于回来。
我扑上去问他,究竟出了何事。
他道九锡之礼太过隆重,实在乘受不起,故而先前在正屋向童公公几度推脱,欲以拒受。然,童公公只是一宣旨之人,无权抉择。二人推让许久,均说服不了对方。最后,高翔只好想出折中办法,叫童公公先将九锡抬走,随他一起入宫面见皇上,亲自辞谢。
我问这九锡是为何礼仪,为何我从未有过听说。
高翔也说摇头不知,不过从那些屋子被抬进园子里时,他以大致觉晓一二。衣服为衣、朱户为宅,车马为行、纳陛为礼、乐县为乐、斧钺为法、秬鬯为祭、虎贲为士、弓矢为兵。这衣、住、行、礼、乐、法、祭、士、兵,皆倾囊相授,又值皇权交替之紧要关头,岂不是要遭人猜忌,这天下到底是姓谁。
皇上虽欲借高翔之势打压建斌,可这般礼数难免不叫人浮想联翩,故高翔只好亲自入宫辞谢。
我忙问皇上可有为难于他,见高翔笑而摇头,我这才放心。
我道:“那府外的禁军是否都已撤毕,我等行动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