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君王,一旦逃不过亲情的羁绊,便会处处受制于人,无法施展拳脚,反受其害的话。
倒还真不如一个无功无过的碌碌君王。
民为苛政所累,纲为佞臣所废;朝为外戚所绊,国为昏君所毁——是历朝历代亘古不变的名训。
一月之后,骊山传来奏书。建彦在上面说:骊山死者皆已抚恤,伤者大多康复。然,朝廷银两物资久不达至,粮食虚耗,劳役无所事,工期暂停无以得续。怨声渐起,时有躁动,望以大事为先,速输物资。
不用说,必是马德庸克扣了物资。而劳役的躁动,多半也是被原地流放的大鸿胪起的头。若是无人挑拨,怎会有人胆敢对我朝的皇子大不敬起来。
今朝这般结局,也是在意料之中——马德庸终于有所行动了。
敌人已现出原形,我问高翔,此事该如何应付。
高翔仰头大笑,放下手中的奏折,道:“看来是去宫中走一趟了。”
而后,高翔差人从军营将史可信遣来,一同去面见了养病在塌的皇上,向他奏明此事。
我在府邸翘足以盼,默默向苍天祈祷,愿高翔此行将马德庸一网打尽。
直至斜阳映霞,只史可信一人,到府邸向我回禀,全然不见高翔踪影。
当高翔领着史可信面见皇上,将建彦的奏折呈上时,皇上当即大动肝火,将马德庸即刻招来觐见,对其大斥:“我朝根基尚浅,朕欲修陵园,警示后人,以此明志。究竟是谁借你的胆子,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一口鲜血随着话音的落下,喷了高翔一身,惊得一旁的皇后急欲唤太医,却被皇上怒而拂袖拦下。
马德庸则丝毫未有慌乱,反而大言不惭地辩驳起来,推说前番大将军在姑臧抵御匈奴,耗费巨甚,又援助匈奴许多物资,国库中实在是所剩无几。
言辞凿凿,理直气壮,竟将所有的事儿,全部往高翔身上推去。
高翔当即反驳,道:“国库所剩无几不假,可太尉府中却是宝物良多,皇上移驾太尉府便可知。”
皇后在一旁扶着体弱气虚的皇上,愤愤道:“皇上都已经成这样了,两位可是能消停点。”
皇上哆嗦着手臂将身子支起,抬手示意皇后闭嘴,道:“大将军尽管领路,都随朕去太尉府一看究竟,朕倒要看看,太尉府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是朕的国库富有,还是他太尉府富有。”
皇后摆明了想要平息此事,在一旁掩面低泣,道:“皇上可要保住身子,万不可太过操劳,还是由臣妾代皇上去瞧罢。传太医……传……”
话音未及,皇上已然起身,颤抖着扶着高翔的肩,全然不予理会皇后,命童公公速速更衣。
这时的童公公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默立在一侧,皱着眉头,未挪半步。
皇上又是一声大喝,众人这才不得已,跟在皇上身后,匆匆离宫,去太尉府一探究竟。
到了太尉府,随行禁军将太尉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皇上当即脸色阴沉下来,直直瞪着高翔不语。
高翔指着原本堆放金银玉器的那间厢房,道:“就在此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