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肆迟疑半瞬,逐渐放慢了语调,“你问了,我答了,仅此而已。”
老狐狸。
她暗自腹诽,自知说不过只好换了个方式,“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
屏风外的火药味还在不断发散,嚷得傅庭肆也是觉得头疼。
他按了下呼叫铃,几秒钟后服务生急匆匆跑了过来。
秋音桐端坐好,完完全全就是等着看好戏。
傅庭肆没压抑住唇角的弧度,冲着她抬了抬下巴,把“见义勇为”这种好事交给了她。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嗔道:“麻烦让外边的那桌客人安静一点。”
服务生扫了眼身后,陶青梧明明没错都会挨呲儿,她要是贸然跑上去横插一脚,说不定会连工作都丢了。
她站在原地踌躇不安,可怜巴巴的眼神仅是希望他俩能高抬贵手。
秋音桐失了耐心,仗着傅庭肆在开始大言不惭,“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会让你受牵连。”
傅庭肆往常不出声的时候眉尾耷下,薄唇微抿的时候更是凉薄到了极致,周身的气质犹如极寒之地的冰霜,令人胆寒。
服务生的视线在两桌之间逡巡着,暗暗觉得傅庭肆看起来更加不好惹,咬咬唇大着胆子去了陶青梧的身旁,微微俯身复述了秋音桐的诉求。
话音刚落,男人仿若被点了开关般腾地站起了身,一字一句尽数将礼数撇得干干净净,“谁?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嘶吼的声音扰人,摆动胳膊的动作幅度下一秒就有可能牵连到附近的人。
围在桌前的三个人齐齐往后撤了几步,男人顺着服务生的视线看了眼屏风后面,隔着花窗眯眼打量。
期间傅庭肆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恰好与男人的目光撞上。
男人一怔,只因那阴寒如狼眸般带着警告的眼神他曾经在某场酒会上见过。
他用双手撑在桌沿稳住几近腿软的身形,在脑海中搜索着那次在酒会上的场景,有实力的没实力的那晚都在竭尽全力地在阿谀奉承,他也不例外。
如此反常的样子陶青梧自然发现了,同样朝那边望了过去,却未看到任何事物。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终于整理好思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朝着临窗的雅座奔去,嘴上念念有词,与方才完全是两幅语境,“四少,傅总。”
如果说前面的那个称呼让陶青梧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后面的那个就简洁明了多了。
在这偌大的四九城,能让人远远看一眼就闻风丧胆的,除了傅庭肆恐怕也没别人了。
持续了这么久的闹剧终于进入尾声,她长舒了一口气,对这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突然起了敬意。
这算是......很巧合地替她解了围,免了罚?
第06章 get 6
依窗摆放的雅座算是整个酒楼里视野最好的地方,只需微微抬身就能看见戏台的全貌。
此时锣鼓声息,仅能听见楼下堂食喧喧嚷嚷的交谈声,还有不时会响起的脚步声。
傅庭肆坐得端正,右手时不时会在茶壶和茶杯之间徘徊。
往日在家里拘束惯了,少有可以放下餐桌礼仪的机会,如此得来不易的闲暇被琐事打乱,让他不免有些恼怒。
男人显然不懂得审时度势,嘴上不停地嚷嚷着,脚下的动作也没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屏风外,犹豫着该不该进来。
他抬了抬手,示意服务生撤掉屏风,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只有在撞上秋音桐的视线时微微挑了下眉尾。
视野陡然变得开阔了不少,傅庭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台阶下的男人,顺带着也接收到了不远处另外一道灼热的目光,惹得他不禁侧了侧头。
女孩子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去,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时候头跟着越埋越低,仿若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傅庭肆不经意间微勾了下唇,为了减弱自己身上自带的压迫感慢悠悠地后仰了下上半身,懒洋洋倚着的时候长腿微弯,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漫上几分漫不经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傅少,真是缘分呐。”
男人冲着他的方向欠了欠身,点头哈腰的样子让秋音桐一阵嫌恶,无意识地轻哂了一声。
细细小小的一丁点声音还是落入到了男人的耳中,脸色跟着剧变,却在看到傅庭肆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后选择了忍气吞声。
傅庭肆对于眼前的男人完全没印象,否则也不会贸然招来服务生去管这桩闲事,落到秋女士的耳朵里又会觉得他不稳重。
静默的时间过于久,方才男人的举动不出意外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早前看热闹现在看笑话。
京城谁人不知傅誉集团目前的掌权人姓傅,家中排行老四,上流圈的人都称呼他为“四少”。
惹了这尊大佛,男人恐会被去掉一层皮。
然而傅庭肆只是淡然一笑,寡淡的声线带了几分警告和嘲弄,“要是忌口太多,就别出来吃饭。”
男人本就理亏,若是刚刚他还敢乱来,可现在概念就不同了。传闻中傅家的太子爷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定是他做得太过扰了太子爷的清净,恐怕他也没这个机会能私底下在太子爷的面前露一次脸。
只是这机会,他可能要永远被钉在黑名单上了。
男人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似笑非笑着微微躬了下身,“好嘞,是我唐突,扰了您的雅兴,您慢用。”
等人离开后,屏风再次展开,隔绝掉外边的哗然。
傅庭肆颇为无奈地睇了眼对面的人,指节敲了敲桌面,暗示桌下一直踩在他鞋面上的脚可以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