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肆微微皱眉,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不假思索用粤语道:“阿嫲,你惊唔知,我有女朋友了。(奶奶,你恐怕不知,我有女朋友了)”
傅老太太还未出声,就见沉默了整整一晚上的秋老爷子开口了,“你那算什么女朋友,堂堂集团董事长,像个戏子一样出去抛头露面,让别人评头论足,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规矩?”
一段时间未回来,他就猜到这件事一定会落入到外公的耳朵里,想必今晚这场鸿门宴就是因此才会有的。
傅庭肆微恼,不慌不忙回了句,“外公,有些东西我控制不了,但相亲这件事,劳烦您以后还是别操心了。”
秋老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在这一瞬间陌生了许多,似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肃声道:“傅庭肆,这件事情就没打算得到你的同意,而且这是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反对也没用。”
他勾唇,嗤声,“难道您打算押着我去结婚吗?”
傅老两口从未见过这幅场面,印象中温雅敦肃的孙子在这一刻仿佛变了个人,满身戾气,硬碰硬的行事风格更是骇人到了极致。
这会儿,秋熹苓出声了,“阿肆,坐下。”
傅庭肆视线移动,秋熹苓手中的瓷杯刚刚放下,磕在杯垫上的轻响很是轻柔,使得那句命令失了该有的严厉。
他顺势解开西装上的纽扣,拉过圈椅坐下,居高临下地扫了眼。
傅老先生性子最是温和,下巴扬起,“秋老先生,咪喐怒,有事慢慢倾吖。(别动怒,有事好商量)”
秋老爷子宽松的衣袖挽起,端起茶杯顾不得礼直接一饮而尽,低沉着声,“你看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大概是觉得我活太长了,想气死我。”
傅庭肆沉默着,听三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宽慰着,期间跟秋熹苓对上视线,眉尾一挑尽显无奈。
他刚准备找借口离开,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声,掏出一看是陶青梧告诉他已经回到公寓的消息。
原来已经十点了。
傅庭肆回了个“好”,而后迅速起身,使得几个人不约而同齐齐望向他。
他敷衍道:“我先走了。”
刚说完,秋老爷子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才是你的家?”
“外公你早点休息,”他不想再吵,径自忽略,转而又冲傅老两口道,“阿爷阿嫲,你又早啲休息,过两日我再返嚟陪你。(爷爷奶奶,你们也早点休息,过两日我再回来陪你们)”
说完,他还冲着秋熹苓的方向摆了摆手,便一点没犹豫地离开了。
回到公寓,一片漆黑,陶青梧已经上床休息,懒散肆意的姿势好似完全没想到他会回来。
他躬身揿亮了床头的台灯,床上的人睡得不沉,被这轻微的声响惊醒,反应过来后一脸诧异地盯着他看。
“我回来,你很惊讶?”他问。
陶青梧腾地坐起身,语调带着醒后独有的黏糊,“不是,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持续走动着,指针落在快十一点的位置。
傅庭肆收回视线,边扯领带边不疾不徐地说:“接着睡吧,我去洗澡。”
话虽这么说,可是陶青梧哪儿还有睡意,更何况这人直接光着膀子就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听着远处淋浴砸在地砖上的水声,她仿佛都能嗅到洗发水和沐浴乳.交织在一起的淡香。
隔着夹丝玻璃又看了会儿,她转过去屈膝侧躺着,没多久眼皮慢慢耷下,直到一旁的床面微陷才朦胧睁开了眼睛。
傅庭肆上半身裸.着,仅穿了条冰丝竖纹睡裤,掀开鹅绒被一进来就揽着她的肩抱入怀中。
陶青梧身上的吊带睡裙袒着香肩,很轻易就感知到身后这人滚烫的体温,背脊霎时绷紧,完全不敢乱动。
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傅庭肆怔怔盯着她的后脑勺,无奈勾唇,“知道你明天要早起,不碰你,就抱一下。”
她没搭腔,也没再防备着,浑身放松下来继续酝酿睡意。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间那原本搭在她肩上手慢悠悠挪到了她的腰侧,而后没再有任何动作。
傅庭肆头一回没兴致,脑中一直在想今晚在秋榭园发生的种种。
能让爷爷奶奶如此兴师动众地从港城来京市,想必联姻这事确实没那么好解决。
往常相亲不合适随时可以一拍两散,可联姻关联了许多世家门户,硬碰硬显然不是聪明的做法,只能找别的突破口。
他不由皱起眉,怀中的人突然转身过来又往深处埋了埋,拂在他锁骨处的呼吸仿佛带着经久未散的馨香,让他睡意渐渐袭来。
长臂一伸揿灭台灯,周围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摸索着在陶青梧的额间落下一吻,闷了良久的心情很快释然,情不自禁就将眼前这人又抱得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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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誉集团的员工食堂在业内是有名的豪华和精致,不管是在装修布局还是饭菜饮品。
有独立的聚餐包间还有社恐人士的小单间,一到饭点这里几乎聚集了全公司几千名员工,但由于囊括了世界各地的所有特色美食,窗口多到根本不需要担心排队太久的问题。
陶青梧跟着设计师忙完打版才下楼,两人口味不同,一入食堂就分道扬镳了。
她点了份重麻重辣的荠菜猪肉抄手,又顺手拿了盒蜜桃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十几层的高度,能俯瞰一整片商务中心区,繁华热闹,人潮如织。
沉在热汤中的抄手正冒着热气,蒸腾着浓郁的香味,陶青梧用汤勺捞起,还未递到嘴边,一抹阴影朝她压来。
一开始她没在意,自顾自地吃着饭,还是周围突然变得嘈杂的气氛吸引了她。
倏一抬头,她与坐在斜前方的人撞上视线,傅庭肆面前的餐具乃至吃食都和她一模一样。